第101章 十全老人

“皇爷爷，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今天紫宸殿内这么热吗？”

听了赢丽质的话，老皇帝听闻一怔，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丽质，你不会在紫宸殿烧的黑石吧？”老皇帝下意识地问道。

“准确地说，是蜂窝煤！”赢丽质顿了顿，“孙女天没亮就进宫了，给皇奶奶的立政殿和紫宸殿都装了火炉。”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老皇帝气得直发抖，“去年驿站还因为烧黑石毒死了一名御史，你现在……赢丽质，你可知罪？”

“陛下息怒。”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王杰。

敢于打断皇帝说话的人不多，恰好王杰就是其中一个。

王杰是朝中公认的老好人，公认的君子，皇帝对他也是一如既往地信任。

“爱卿，求情的话就不要说了。”老皇帝撸起袖子，“朕一定要狠狠地惩治一下秦王。”

“臣以为小郡主说得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杰严肃认真地行礼道，“臣见过火炉和煤球，家中也使用了蜂窝煤，这东西确实是取暖神器。”

“陛下，臣等在紫宸殿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大殿内也没有刺鼻的气味儿。”张子房也缓缓开口道，“臣家中也安装了火炉，确实物美价廉。”

“陛下，小郡主昨天就给内阁和臣家里安装了火炉，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安宿县生产的蜂窝煤和煤球，绝不会致人死亡。”张子房、王杰都开口了，孙士益也只能跟着附和，“秦王殿下和沈庆之此举，不知道要拯救多少百姓的性命。无烟煤称之为武朝祥瑞也不为过。”

刹那间，紫宸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无比诡异起来，什么时候内阁三老也开始颠倒黑白了？

老皇帝听闻瞬间僵立当场，别人说黑石无毒他绝对不会信，可内阁三老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孙士益，他可是太子的老师，太子的绝对拥护者，他都夸赢彪干得漂亮，那这件事就绝对错不了。

“皇爷爷，从京城到保定府，孙女已经走了三个来回。北直隶地区，木炭的价格涨到了二百文一斤，寻常百姓根本就没钱买炭取暖。”

“父王见百姓饥寒，不忍他们受苦，这才八顾茅庐去灵山镇请教沈庆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发明出来无烟煤。”

“无烟煤不仅燃烧时间长，价格还便宜，寻常百姓也用得起，如果普及北方，将大大降低寒冬冻死的人数。”

赢丽质说完，内阁三老也及时地补充，这才让老皇帝彻底相信了无烟煤可以取暖。

很快，老皇帝变得激动起来，“无烟煤确实可以代替木炭取暖？”

“孙女可以用沈庆之的项上人头担保，无烟煤可以取代木炭。”赢丽质掷地有声，“孙女此次回京，就是为朝廷进献祥瑞的。”

老皇帝缓缓站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经开始发红。

每年入冬之后，他最不想看见的奏报就是北方各省送来的冻死百姓的人数，每次发生自然灾害，他就心疼得厉害。

现在，赢彪和沈庆之发明了无烟煤，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过冬的问题，怎么能不让他动容。

“无烟煤，每月可产多少斤？”老皇帝突然问道。

“皇爷爷，这是父王的奏疏，请皇爷爷过目。”赢丽质从袖口中取出走出，大太监刘图急忙转呈给皇帝。

奏疏里面先是说了无烟煤的大概储存量，以及开采的过程，但脱硫这一项奏疏里面没说，只说如果人手管够的情况下，开采多少都不是问题，至少每天百万斤。

百万斤这个数字吓得老皇帝嘴角狠狠一抽，可问题是北直隶人口众多，如果煤球和蜂窝煤运来北方，可以直接卖到天津卫、通州卫等极寒的州府，光是北直隶的上百万户就能消化掉。

不行，每天百万斤还是太少了，要加派人手，要给赢彪放权了。

“传朕旨意，秦王赢彪就地招募矿工，人数无上限。”老皇帝顿了顿，“再告诉他，朕什么都不要，只要产能！北直隶所有漕运衙门、驿站随他调遣。”

说到这，老皇帝还有些不放心，“在告诉彪儿，流民只会越来越多，光凭朝廷赈济不可取，让他招募流民……”

旨意写完，老皇帝亲手盖上了玉玺，随即眼里也浮现出一抹傲娇。

一个无烟煤，就为朝廷解决了巨大危机，这沈庆之还是有点儿东西的。

“众卿退下吧，丽质你留下。”

众人对着皇帝深施一礼，陆续离开了紫宸殿。

老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赢丽质，“丽质，彪儿哪来的本钱投资？”

“王府也早就入不敷出了，投资的钱都是皇爷爷这些年赏赐给秦王府的。”

灵山煤矿，原来是朕出的本钱！

“朕这个皇帝做的……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皇奶奶了。”老皇帝故作叹息，“省吃俭用了一辈子，哪怕是做了皇后，依旧要缝缝补补……”

“……”赢丽质不可思议地看着老皇帝，怪不得沈庆之不让父王亲自回京，又让他说中了，父王要是回京恐怕就为别人做了嫁衣。

“皇爷爷，孙女回京的时候父王就说了，他的股份和内库府二一添作五。”赢丽质笑吟吟地看着老皇帝，“每季度都会按时把银子送回来，充入内库府。”

“朕不能要！朕贵为天子，怎能和儿女争利？传出去朕的体统何在？朕的威严何在？”老皇帝义正词严的拒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保底日产百万斤，每个月的盈利都是天文数字，朕的内库府也终于要充实一下了。

“皇爷爷，合作的买卖怎么能叫与民争利呢？”赢丽质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契约，“这是内库府的入股协议，按照协议里面说的，每季度都会有银子运来京城。”

“原来是彪儿和你皇奶奶合作的产业呀。”老皇帝脸上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朕就送一面匾额以示奖励。”

老皇帝站起身，写下“镇国矿业”四个大字，让小太监送去工部，制作好匾额第一时间送去保定府。

“皇爷爷圣明！”赢丽质跪地叩拜，“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父王和沈庆之若是收到这面匾额，一定会欣喜若狂，更加尽心尽力地为朝廷效命了。”

“朕写一封信，你带回去给沈庆之。切记，不要暴露朕的身份，就和他说是十全老人想和他交交朋友。”

“是，孙女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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