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红雾与兰雀的忠诚

“大小姐！”红雾轻唤，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得院外传来丫鬟小厮恭敬的行礼声：“二小姐！”

她面色微变，扭头朝屋外看去，见二小姐风风火火朝这边行来，当即退后半步，恭敬侍立一旁。

“江风禾！”江月影迈着大步闯入名义上的长姐闺房，伸手朝对方一摊，十分不客气道：“你不是让我来拿礼物吗，礼物呢？”

“你来得正好！”江风禾柔柔一笑，伸手将少女拉到榻前，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一个细细的金镯子套入对方腕间：“瞧瞧，可喜欢？”

江月影看着腕间精致小巧却颇具重量的金镯子，眸光闪了闪，很快重新露出盛气凌人的模样：“这么小一个金镯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抱歉！”江风禾微微垂下眼睑，黯然道：“爹爹如今官至尚书，这么个细小的金镯子，的确配不上妹妹的身份，只是我这些年在庄子上帮人抄书，所赚银钱只能买得起这么大的。”

闻言，江月影摘镯子的动作一顿，神情错愕地看着眼前人。

倏地，她脑海中闪过江心容皮笑肉不笑的脸，当下心一横，摘下金镯子用力摔在地上，大声道：“知道配不上我的身份你还拿出来，买不起别买，真是丢人现眼，我怎么有你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姐姐？你真是连心容堂姐的半根汗毛都比不上！”

言罢，不待对方做出反应，她一摔衣袖大步离去，一如来时匆匆。

“月影！”江风禾朝前追了几步，倚在门边注视着便宜妹妹离去的背影，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悲伤。

院中负责洒扫的丫鬟小厮瞧见这一幕，当即将脑袋埋入胸口，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大小姐！”红雾上前将人扶住，同时冲兰雀使了个眼色，兰雀会意，立即合上房门落锁。

二人合力将自家小姐扶到桌前坐下，而后双双屈膝，恭敬地跪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何？”江风禾微微蹙眉，抬手欲将二人扶起，却对上两道含泪的炙热目光。

“大小姐！”红雾轻唤，哽咽道：“您不该为二小姐伤心，她根本不是您的亲妹妹！”

闻言，江风禾面色骤变，表情严肃地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个丫鬟：“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奴婢敢以性命起誓！”红雾以手指天，神情好不严肃：“小姐，打从您被送出庄子后，穗香院的人手便被夫人打散，那时奴婢与兰雀就觉出几分不对，多番留意后发现，那些念着您的好的，私下里为您抱不平的，没多久便被夫人寻错处发卖了，刻意嚼您舌根，向二小姐卖好的，则被夫人发配到后院做粗使丫鬟。”

“奴婢与兰雀当时害怕极了，只得小心行事，做好该做的，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这才被留在府中侍弄花草。”

“后来，我们实在担心大小姐，便拿着全副身家去向李嬷嬷示好，求她将我们二人提到主院干活，想着离老爷夫人近些，总有机会能听到大小姐的消息，哪曾想，竟是无意中窥见了江府的秘密！”

提及当日的发现，红雾面上血色尽数褪去，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

兰雀用自己的胳膊支撑住红雾，接着她的话道：“堂小姐被接入江府那日，府上一派喜气洋洋，夫人更是高兴地将全部压箱底的宝贝翻出来，恨不能把金山银山捧到堂小姐面前，二小姐瞧见了甚是吃味，故意在人前奚落堂小姐是破落户，嘲笑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被夫人当众掌掴，二小姐一时气性上头，当场投了湖。”

“当时场面乱极了，二小姐被救上来后一直闹脾气砸东西，院中许多丫鬟都被她打伤，夫人没办法，只能将她接入主院照顾，有次红雾前去送药，听到了夫人与二小姐的对话，夫人告诉二小姐，您并非她所出，堂小姐才是这尚书府的嫡出千金，只不过，当年被老爷做主掉了包，此番将您送出江家，也是为了给堂小姐腾位置。”

“后来，夫人还说，老爷升迁得如此顺利，是靠着与堂小姐里应外合，陷害遂城主家那位老爷换来的！”

“那位老爷占了巡盐御史的肥缺，既不捞油水，也不接受拉拢，实在刚直得过分，而七皇子急需银钱，想将巡盐御史换成自己的人，老爷便用扳倒那位老爷向七皇子投诚，这才有了今天！”

闻言，江风禾闭上双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难怪！

难怪！

“大小姐！”红雾与兰雀一左一右将人扶住，生怕对方承受不住当场昏倒。

“我没事！”江风禾摇头，反握住二人的手，由衷道：“红雾，兰雀，谢谢你们为我冒险做到如此地步。”

此事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可她们不仅冒险打探了消息，还在第一时间把真相告知于她，其中情意，她受之有愧！

“小姐愿意相信奴婢们？”红雾兰雀眼前一亮，眸中是难掩的惊喜。

“我一直相信你们，方才在主院所言，不过是为了蒙蔽李嬷嬷。”江风禾躬身，用力抱住二人，哽咽道：“红雾，兰雀，谢谢你们，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奴婢不委屈！”红雾摇头，唇角高高翘起，任凭泪水在脸上汹涌：“当初若非小姐设计让奴婢的姑父冲撞了大少爷，叫姑父被当街打死，奴婢怕是早就遭了那老畜生的毒手，成了卖笑的暗娼，小姐对奴婢恩同再造，奴婢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红雾姐姐说得对，这些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兰雀抽噎着附和道。

她和红雾一样，都是被大小姐设计救下的，那时的大小姐并不受宠，不仅没有买奴婢的自由，甚至会被大少爷和二小姐戏弄欺负，可饶是难以自保，大小姐依旧怀着一颗慈悲心肠，愿意耗费心力，花费所有钱财救下她们。

“就是那青翠实在可恶，分明也得了大小姐的帮助，却将大小姐抛弃在庄子上，由着大小姐在那吃人的地方受尽欺负！”兰雀恨恨道。

“放心吧，青翠没有走，这些年她一直在暗中保护我，送走她不过是做给江家人看的罢！”江风禾拍拍二人的脊背，抬手抹去她们脸上的泪水，展颜露出安抚笑容：“你们也不必担忧我的处境，你家小姐我可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面团。”

“您方才还被二小姐欺负呢！”红雾扁嘴，小声咕哝道。

闻言，江风禾失笑，危险地眯起眸子：“她这些年过得不如意，突然出现我这么个处处维护她的好姐姐，你们说，她会不会想起江心容来之前的好日子，会不会生出憎恨怨怼呢？”

“这……”红雾与兰雀对视一眼，很快反应过来，继而面露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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