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预言的代价！燃烧的生命，他只是在筛选未来！
那句冰冷的质问如同来自亘古的钟声，敲碎了笼罩在圣魔大陆之上的那片充满了快活与嘲弄的空气。
战士圣殿演武场上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地狱魔神马尔巴士宫殿中的喧哗也瞬间平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重新聚焦到了光幕之上。
聚焦到了那个孤独地站立在观星塔顶的苍老的身影。
聚焦到了他脚下那滴已经消散的充满了神秘与不祥气息的银色血液。
代价？
每一次“看见”都需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又是什么？
光幕没有让世人等待太久。
它开始用一种近乎于“科普纪录片”的冷静而客观的方式，向所有人揭示“大预言术”的第一个，也最残酷的秘密。
代价。
画面之中那座孤寂的观星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的三维演示空间。
一个由无数金色光线构成的瓦沙克的人体三维模型出现在了空间的中央。
光幕的镜头以一种近乎于解剖的微观视角深入到了模型的内部。
人们第一次清晰地看到。
瓦沙克的身体构造与其他的魔神，甚至是与所有已知的碳基生物都截然不同。
他的体内没有跳动的心脏没有流淌的血液。
只有一片微缩的由无数星辰与星云所构成的浩瀚宇宙。
而他的灵魂则化作一颗位于这片宇宙中心的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巨大恒星。
这就是星魔神一族的生命本源。
紧接着动画开始演示。
当瓦沙克开始施展“大预言术”时。
他灵魂所化的那颗巨大恒星其最外层的光晕会有一小部分被强行剥离。
然后这部分被剥离的“灵魂碎片”会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他身体的这片“微缩宇宙”，融入到外界那片更加宏大也更加无情的真正的命运长河之中。
以自身的灵魂为“船”在命运的长河里打捞起一片名为“未来”的碎片。
这就是“大预言术”的本质。
而每一次的打捞都意味着他灵魂所化的那颗恒星会永久地黯淡一分。
体积会缩小一分。
生命的总量会减少一分。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以灵魂为燃料的自杀式过程。
光幕的画面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蒙太奇手法快速剪辑。
六千年前魔族初降。
年轻的瓦沙克站在魔神皇枫秀与月魔神阿加雷斯的身侧。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浑身都散发着如同星辰般璀璨而自信的光芒。他灵魂所化的那颗恒星正处于最鼎盛的燃烧得最旺盛的时期。
第一次圣战爆发。
魔神皇枫秀向他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瓦沙克，告诉我人类那六座圣殿的核心在哪里。”
瓦沙克发动了“大预言术”。
当他从那无尽的未来碎片中找到了答案睁开双眼时。
他的眼角多出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皱纹。
他灵魂的恒星第一次出现了永久性的损耗。
千年之后。
为了应对人类神印骑士的突袭。
枫秀再次下令。
“瓦沙克，告诉我龙天印的下一个攻击目标。”
瓦沙克再次发动了“大预言术”。
这一次当他睁开眼时他的鬓角出现了一缕刺眼的花白痕迹。
两千年三千年五千年……
一次又一次的重大预言。
一次又一次的灵魂燃烧。
光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如今。
定格在了那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体佝偻，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苍老的瓦沙克身上。
而他体内那颗代表着他生命本源的恒星也早已不复当年的璀璨。
它变得黯淡衰败体积甚至缩小了将近一半。
如同一颗即将燃尽所有光和热步入生命终点的垂死白矮星。
这一幕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之前那些嘲笑他“算不准”的声音，那些讥讽他“名不副实”的言论，在这一刻都显得是那么的刺耳可笑与无知。
他不是算不准。
他只是已经没有足够的“燃料”去支撑他进行更精准的更高强度的运算了。
魔族阵营。
地狱魔神马尔巴士看着光幕，他那张丑陋的脸上第一次收起了所有的嘲讽与鄙夷。
他可以看不起一个弱者。
但他无法不去尊敬一个为了种族甘愿将自己从一颗璀璨的恒星活生生地熬成一块焦炭的真正战士。
月魔神阿加雷斯他摇动折扇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光幕中瓦沙克那苍老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的面容。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六千年前那个会跟在他和枫秀身后一起喝酒，一起高谈阔论，畅想着魔族未来的年轻的意气风发的挚友。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伤与不忍。
就在全大陆都因为瓦沙克的这份“牺牲”而陷入了复杂的混杂着敬佩与同情的氛围之中时。
光幕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再次一转。
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对这位“悲情英雄”的同情之中时。
光幕却用接下来的画面，揭示了一个比“燃烧生命”本身更加令人感到恐惧的深层次真相。
画面之中那片属于瓦沙克的浩瀚星海再次出现。
但这一次光幕的镜头拉得更近。
人们第一次看到。
那所谓的“未来”根本不是一条清晰的唯一的线路。
而是亿万条由无数种可能性所构成的互相纠缠互相影响的混沌丝线。
每一次的“预言”瓦沙克所做的都不是去“看清”某一条线。
而是伸出他那由灵魂所化的枯槁的手，在这亿万条丝线之中不断地拨动筛选对比。
试图从中找出一条概率最高也最符合他期望的“最优解”。
之前的那些“预言失误”根本不是他算错了。
而只是在他选择了那条“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生”的未来之后。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名为“意外”的可能性恰好发生了而已。
圣殿联盟最高议事厅。
圣月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他脸上的凝重就彻底转变成了无法掩饰的深深骇然。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我彻底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向身边那些同样一脸困惑的同僚，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嘶哑。
“他不是在‘预测’！”
“他是在进行‘概率筛选’！”
“这比预测要可怕一百倍！因为预测是被动的是无法改变的！而筛选是主动的！是可以被干预的！”
他指着光幕那双隐藏在水晶镜片之后的眼睛亮得吓人。
“只要他付出的代价足够大！只要他燃烧的生命足够多！他就能从这亿万种可能性之中，精准地找到那一条对我们人类而言最致命，最绝望，最无法翻盘的未来的轨迹！”
“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预言家！”
“而是一个可以站在时间的上游冷酷地挑选着我们结局的魔鬼！”
当圣月的这番分析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时。
整个圣魔大陆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种比面对任何强大力量都更加令人感到无力的，源于“命运早已被安排”的最顶级的恐惧，如同最深沉的梦魇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光幕的镜头，在此时缓缓地定格在了瓦沙克那双仿佛已经看透了无数种结局的，疲惫而又漠然的眼眸之上。
一行充满了哲学意味也充满了无尽悬念的字幕缓缓浮现。
【当失误可以被成本所覆盖。】
【那么他真正可怕的不是他看到了什么。】
【而是他想让你们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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