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爱与恨
花忆晴不知道张凯枫和眼前这位长辈是什么关系,但是,张凯枫的眼中充满了怀疑与仇视,他一只手紧握着朱天狱炎,一只手捏着拳头。那眼神锋利冷峻,好像恨不得立马将眼前的人吃了才罢休似的。而那位长辈却十分的淡定,表情温和,看不出来是想表达好感还是厌恶。
只见他静静的从空中飘落,这御剑术一看便知是弈剑听雨阁门派弟子,依照花忆晴的经历判断,这长辈一定是弈剑听雨阁的某位资深长老吧,只是为何会在这污浊的幻境里呢?
虽然花忆晴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抬头看见的是暗淡的天空,说是天空,却自知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空,那云层灰蒙蒙的,好像脏了很久没有清洗一般。在偌大的窟窿周围是看不见底的悬崖,四周零星散落着一些石头,也是悬空浮着,这石头一步一步的,向另一处延伸,形成了一条小路,而小路的尽头,花忆晴不知道是哪里,或许是张凯枫走过来的路?她不知道。
再看看眼前这位穿着墨绿色长衣的人,外面套着的是翠绿色的铠甲,只是,他的头发散乱在后背,似乎很久没有梳理过了。他的胡渣凌乱,眼神空洞,皱纹深邃,就好像在这污浊之地受尽了摧残。
不过,他依然在笑,笑的那么的沧桑。
“枫儿,十八年了,看来,你变得更加勇敢了。”长辈大声笑了起来。
“我爹,是谁?!”张凯枫冷冷的问。
花忆晴一惊,原来,魔君是在寻找自己的父亲么?难怪封印解除这么多日,未见他有所行动,竟是为寻找生父。
“你苦苦寻来,就是为了找到答案吗?”忽然,这位长辈一用力,将身上的铠甲都卸了下来,只穿了一身墨绿色长衣,缓缓走近。
“不然呢?他们都说,卓君武是我的父亲,你告诉我,是也不是?”张凯枫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走进的卓君武。
“悠悠众口,传言不可尽信,却也不可尽不信。”卓君武喃喃的说。
“少说废话!究竟是也不是?!”张凯枫不耐烦的摇摇手,随后立即将剑指向靠近的卓君武。
“其实,你在心里就怀疑我不是你的父亲,不是么?既然如此,何苦问我呢?”卓君武无奈的说。
“啊,他是卓君武啊。”花忆晴心里默默的说。
“因为你不配!”张凯枫淡淡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哦?是我收留你在弈剑听雨阁,教你剑法,传授你弈剑听雨阁的绝密口诀,是我命陆南亭对你细心照顾,是我在你年少的时候小心的保护着不受闲杂人清扰。如今,换来一句‘你不配’么?”卓君武语气中带着伤感,伤感中带着无奈。
“不过是一种怜悯罢了,我宁愿死在枫林中,也不想在屈辱中活着!”张凯枫哈哈笑了笑,感叹的说。
花忆晴睁大眼睛,“屈辱中活着!”她嘴里不禁的重复刚才张凯枫的话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堂堂幽都魔君,竟觉得自己生活在屈辱中,张凯枫,你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枫儿,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这个满身是罪的人承担吧,原本我就不该存活在大荒啊!”卓君武大叫着,似乎在对着天空,又似乎在向张凯枫忏悔。
“为什么!你们没有人肯告诉究竟那个男人是谁!”张凯枫怒道,顿时周围石头崩裂,碎石乱飞,整个邪影之世如同地震一般摇晃着。
花忆晴坐在地上,不停的挡着周围飞来的石头艰难的抵抗,以免掉进悬崖。她眼看着魔君的瞳孔越来越深邃,周围蓝色的魔气越来越浓厚,他似乎快要爆发了!
而卓君武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似乎在等到死亡的宣判。
“不”花忆晴心想,事情还没弄明白,卓君武一定是无辜的!她往张凯枫方向跑去,这时,窟窿的地层开始倾斜,花忆晴被强大的吸引力阻止,她似乎感觉快掉下去了。
“张凯枫”就在她快要抓住张凯枫衣袖的时候,整个地层倾斜了九十度,她被滑了下去。
花忆晴心里一紧,默默念着,这下完了,恐怕是要葬身此地了。花忆晴只感觉身体一空,毫无反抗之力。她绝望的看着上空,整个身体被放空,就在她来不及多想的时候,身体里似乎在爆发一种能量,随后又看见无数枝蔓藤从身体四周伸出来,一朵莲花从后面托着自己,在惊讶之中,花忆晴依稀看见张凯枫一跃而下,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直到很久以后,花忆晴都无法忘记当时张凯枫凝视自己的眼神,急切中带着后悔,后悔中又充满了责怪。花忆晴感觉到身体一轻,她被带到了更高的一个平台。蔓藤不见了,莲花也不见了,只有张凯枫认真的看着自己。
“没死就好。”魔君轻轻的说着,然后转身。
“命硬着呢!”花忆晴没好气的说。
对于张凯枫刚才的帮助,她很感动,还带着一丝的心动,这位桀骜不驯的魔君,竟会救自己,这究竟是一种上天的恩宠,还是难逃的宿命?
可是,她没有说,她假装不知道,假装心里还很平静。
“卓君武,出来!”张凯枫对着空空的平台冷冷的叫了一声。
这时花忆晴才发现,他们俩又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没有了刚才有桌椅有屏风的窟窿,没有那么多石阶。唯一没变的是,还是一片灰暗,眼前还是悬崖,自己还是站在石头之上。
花忆晴弱弱的在张凯枫身后盘腿而坐,她开始好奇,究竟张凯枫的父亲会是谁。
其实花忆晴一直以为穷蝉是张凯枫的父亲,额,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被自己这种荒谬的错觉感到不好意思。
“枫儿,不要纠缠这无谓的答案了。”卓君武又突然出现在前方半空中,他叹了叹气,又看了看花忆晴,“你还有更大的敌人呢。”
“敌人?是敌是友,谁又能分的清楚呢?”张凯枫笑笑,顺着卓君武的眼神看向花忆晴。
“喂,我是来帮忙的好吧,不要用那种眼神打量我!”花忆晴站了起来,她一手捂着胸,一手捏着拳头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二位。
“哈哈哈……西王母的眼光真是不错!”卓君武一笑,随后又收起了笑容,严厉的对张凯枫说,“枫儿,我就是你的父亲,若你对我有恨,就杀了我吧,我不会怪你的。”
“你的命对于我来说,分文不值!”魔君冷冷的笑了,“你不是,不用再骗我了!”
“你你怎么知道?”卓君武面色难看了起来。
“我父亲的容貌,我怎会不知道?”张凯枫淡淡的回忆起了那日在帝女陵纱幔中看到的画面,画面中的两个男子,一个是当前穿着玄器的卓君武,另一个则是自己的父亲了。
“你见过他?!”卓君武脸色更加惨白了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张凯枫不理会他的问题,咄咄逼人的问。
“诶,我答应过他,就算死,也不会说。”卓君武坚定的看着魔君。若是普通孩子,他怎会如此不讲情面?这孩子从小未得到过父母的爱,长大了,连父母是谁都没有办法知道,任谁,都会心生怜悯的。
可是,这是一代幽都魔君,若他知道真相,那整个大荒势必……
卓君武不敢往下想,作为八大门派弈剑听雨阁的掌门,他怎么能造就一代魔君的爆发?当年,陆南亭放弃了年幼的张凯枫,如今,自己又要成就这样一代魔君么?大荒,势必要经历一场旷世劫难么?而眼前的天选者,竟然会和张凯枫……卓君武看不明白,待他日决战之时,两人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识抬举!”张凯枫哼了一声,右腿一登,从地面弹了起来,一把周围有着蓝色光的魔剑瞬间出现在张凯枫的脚下,只见张凯枫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他微微上扬着头,看着剑顶。
“九天玄元决!”虽然同是弈剑听雨阁门派,卓君武却自知无法承受张凯枫的九天玄元,而整个门派,这一大招都需要吟唱速度至少要六秒,但是,张凯枫却可以在瞬间发出九天玄元,并且可以三连发。不仅如此,每一发都功力巨大,足以将敌人击倒在地。
难怪卓君武会脸色大变,三连发九天玄元加上强大的魔力,他被重重的打在了后面的石头上,口吐鲜血。
“啊”花忆晴捂住了嘴巴,本着冰心门派的职业道德,她本能的站了起来,朝卓君武飞去,又立马为之把脉运功疗伤。
“花忆晴!你做什么!”张凯枫生气的叫了起来。
“我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花忆晴看也没看他。
“喂!”张凯枫瞬移到跟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是我杀的人,你要在我面前把人救活了,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那你背过去好了,你有自由去伤人,我也有自由救人呀!”花忆晴推开他,继续往昏迷中的卓君武身上插入九针,嘴里念念有词。
“哼,懒得管你,被我的九天玄元伤中的人,可没活过来的。”张凯枫不屑的走开了。
“切,还没有谁在我花忆晴手里死去的呢。”花忆晴嘀咕着。“前辈,有我在,你死不了,放心。”
也不知是花忆晴眼花了,还是怎么的,昏迷中的卓君武竟然笑了笑。
而在一边的张凯枫也没有心思去搭理她,表面上他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却异常的烦躁。如何才能让卓君武开口,他头痛极了。这个老东西似乎宁死不屈,而且,除了他还会有谁知道呢,除非他能钻到卓君武的脑袋里看个究竟!
“对了!”张凯枫叫了起来。
“你,拿伏羲琴出来,利用伏羲琴将他催眠!”他一把抓过花忆晴的手腕,用力的说。
“天呐!你放开!”花忆晴此时正在施针,被他突然打断,又惊又气。
“快呀!”张凯枫叫道。
“我不把他救活,怎么可能催眠?!”花忆晴忍无可忍凶巴巴的冲他吼了起来。
“你还没救活!我真是高估你了。”张凯枫撇了撇嘴,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弱弱的打趣道。
“你倒是好了,三个大炮过去,把人弄的不省人事,现在还怪我救的慢,要不你自己来救好啦。”花忆晴生气的说。
“诶,我说女孩子能不能别那么脾气暴躁啊?一点耐心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大夫。”张凯枫好笑的说。
“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好吧。”花忆晴说。
“噢?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我来说的。”张凯枫说,“我想想,除了墨姬,好像还没有女人在我面前大声说过话。”
“那你把我杀了吧。”花忆晴白了他一眼。
“喂,你别得寸进尺了!”张凯枫生气的说。
“你不杀了我,迟早我会让你发狂的。”花忆晴坏坏一笑,“搞定!我就说我能救活他吧?”
张凯枫看着微微有了呼吸的卓君武,“催眠。”
“我为什么要帮你?”花忆晴站了起来,嘟嘟嘴巴,故意不看他。
“因为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们俩!”张凯枫傲慢的说。
“张凯枫!”花忆晴生气的说,“除了暴力,能想点别的么?”
“我想知道我父亲是谁。”魔君忽然静静的说。
花忆晴愣了愣,看着眼神空洞的张凯枫,她忽然心疼的厉害。他,是一个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魔君,不是外界人严重那个残暴的魔鬼!
她没说什么,默默的盘腿而坐,将伏羲琴放在面前。
邪影之世又回荡起了这犹如仙境的音符,配上这苍凉的景象,花忆晴竟觉得心中万分的悲凉,难免手中波动的琴弦也跟着伤感起来。
苍茫大地,落日凄廖,灰色暗淡,空空如也。若问今朝何时怅然异世,我只言莫不如手中弦何时断裂。雨,洗不尽污浊的大地,音乐也感染不了悲观的大荒,浊世之巅,浑浑噩噩,何时是尽头。
一曲无名的古琴之音,竟让卓君武为之动容,眼角竟然是流出了一行眼泪。
张凯枫可顾不了这么多,他盘腿而坐,手中运握起了魔气,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他便将魔气往卓君武方向缓缓移过去。
“知无不言,言无不实!”张凯枫嘴里说了一句,看着卓君武被蓝色的魔气笼罩,满意的点点头。
“告诉我,那一日在枫林出现的男子究竟是谁!”张凯枫迫不及待的问。
“飞舞激扬……”卓君武缓缓的开口。
“什么意思!”张凯枫一愣,这不是在枫林里看见的话么?怎么卓君武也……
“只有他,只有他的孩子才能瞬发九天玄元啊,我苦苦撑了十八年,师叔啊,你可知你的孩儿如何的聪明,怎是我几句话就可以哄骗得了的!我愧对于你啊,师叔!”卓君武闭着眼睛,动容的说起话来,好像旁若无人,宣泄着自己的伤悲,看来,是被催眠的不轻。
花忆晴轻叹,方才听张凯枫称他为卓君武,应该就是弈剑听雨阁消失许久的掌门了,如今,陆南亭也消失了,这弈剑听雨阁的掌门都爱玩失踪的么?真是古怪,张凯枫和弈剑门派的渊源还挺深的啊。
“他叫什么名字!”张凯枫又问。
眼看他就要将那关键的字语吐了出来,却迟迟不肯张嘴,只是一直在颤抖着,眉头也不停的抖动,脸色惨白,汗水直流。原本就憔悴的脸孔变得更加沧桑起来,这看的花忆晴都不忍心了。
“要不……”花忆晴刚开口想劝阻,竟看见卓君武口吐白沫,全身抽筋。“糟了!”
张凯枫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花忆晴跳过来对着卓君武的身体又是施针又是撒花粉,“喂,这个老头子怎么了?”
“他毅力太强了,但是伏羲琴的力量太大,加上你的魔气,他内心的潜意识在强大的进攻下近乎崩溃,所以,现在,似乎是神经错乱!你看你,好好的把一个人弄成这个样子!”花忆晴苦恼的说,她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对去折磨另一个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未达目的不折手段么?
“呃,那也是他自找的!”张凯枫不屑的说,到另一边坐了下去,他背靠着石头,一只脚伸直,一只脚弯曲踩着地面,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陷入了思考。
“飞舞姬扬,这老头难道也认识萦尘?”魔君一边想,一边在地上用魔力写着这四个字,看着地面,愣愣出神。
“天哦,这经脉,看样子要费好大功夫呢。”花忆晴一边检查着卓君武的身体,一边自言自语,忽然发现张凯枫独自一个人看着地面发呆,好奇的走过去。
“你干嘛?”
“思考。”魔君静静的说。
“我说,那前辈,你就放过人家把,看人家够惨的。”花忆晴弱弱的说。
“哼,不过是一个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的无用之辈!”张凯枫冷冷的说。
“他妻子是谁?”花忆晴不解的问。
“紫荆。”张凯枫随口说,还陷入在自己的思考中。
“什么?!”花忆晴站了起来,看了看卓君武。“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当初师傅有说过,我这记性。”花忆情拍了拍脑袋。
“啊,我知道了!”张凯枫也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说罢,张凯枫就要拉着花忆晴手臂往空中飞去。
“等等,等等”花忆晴连忙叫了起来。
“干嘛?”
“把他带走呀!”花忆晴跺了跺脚。
“带他做什么?”张凯枫无奈的说。
“我要救紫荆掌门!”花忆晴骄傲的说。
“紫荆!”突然卓君武叫了起来,“我对不起你,紫荆,我没用,找不到解药,我多想一死了之,却是放不下你啊。”花忆晴看见卓君武泪流满面。
这是昔日弈剑听雨阁掌门卓君武么?竟落入如此境地,被门派弟子所见,该是多么的痛心疾首啊。
“我要带他一起去缥缈峰!”花忆晴想了想说,随后又挠挠脑袋,“可是我要怎么带他出去呀。”
“小意思。”魔君淡淡一笑,手臂一挥,一阵蓝色的烟雾平地而起,花忆晴闭了闭眼睛,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在邪影之世,周围是一片树林,空中有飞鸟经过。
终于是来到了现实中的世界。花忆晴拍拍胸口,看见地下躺着的卓君武,连忙替他把脉。
“花忆晴,记得我们的约定,哈哈哈……”空中,魔君大笑着御剑而去。
花忆晴抬头看了看魔君的背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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