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好聚好散
第八十一章 好聚好散
温若颜绕到他面前，慢慢地蹲下身。
她平视地望向他。
淡漠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的痕迹，既不愤怒，也不偏激。
她只是用最平常、清淡的语气，像复述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一般。
“我不同意，那是我和你妈第一次争吵，她打了我一巴掌，而你呢？”
“你说你妈是闹着玩的，就跟我开个玩笑而已，但你忘了，我那时候还在坐月子。”
伤筋动骨，人人都知道要养一百天。
开膛破肚的大手术，人人也都知道要尽心尽力的好好调养。
但女人闯着鬼门关，拿命赌着生死一线拼尽一切生下孩子，却觉得女人就该身强体壮，就该马上下了病床，母乳照料新生儿。
就连婆婆作妖，丈夫搅浑水，妻子也该见好就收。
温若颜轻然摇头笑了笑，也没什么意味的：“那一次，你就彻底寒了我的心。”
“而之后呢……”
“我让你别说了！”
裴清野握着轮椅的手指泛白，难以克制的脸色崩塌，他宁可温若颜完全爆发，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也好过她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刀刀往他心窝子捅！
“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不行吗？但你当时怎么不说？你当时可以跟我吵，跟我闹啊！谁让你忍气吞声了？”
他反问推脱着，却不像是在推卸责任，更像是……后悔无措的抓狂与崩溃。
温若颜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道，“之后你和你妈催着想要二胎，想要个男孩，我也听你们的，又怀上了。”
那还真是个男孩。
只可惜……
“好不容易保胎到五个月，我都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了，但那次家里聚会，来的人很多，具体的我有些忘了，只是和你的女秘书蒋婉发生了口角，她滚下楼梯，说是我推的，你相信了，拉着我要去道歉……”
但争执间，温若颜本就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却被盛怒中的裴清野不顾轻重，一下没站稳，她也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那孩子没保住。
五个月的胎儿，已经死了，要从母体分离出来，不是普通的人工流产，那跟生孩子……也不差什么了。
最关键的，温若颜全程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保胎的孩子，都长出手脚了，却生生变的血肉模糊……
“那个孩子没了，你说你也有责任，让我好好养身体，孩子以后再要，但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我几乎没有一天能好好睡个觉。”
一闭上眼，她就想到那个孩子。
想到他本应该好好的降生，跟裴念安一起长大。
温若颜也曾极端过，也曾疯狂过，所以那段时间苏静禾总说她疯了，想将她关进精神病院，但后来，她有女儿的陪伴，慢慢也想通了。
“这不怪蒋婉，怪我，怪你，但那时候，安安太小了……”
她舍不得离开女儿，更舍不得让女儿没有妈妈，打碎牙混着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继续忍，继续熬。
“你……”
裴清野痛苦的脸色极其难看，哽咽又沙哑地想说什么，却被温若颜深吸气打断了。
“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你离婚的吗？”
她问了句，但也没等他回答，拢着随风飞扬的长发，站起身道，“就在今年，那天我给你打电话说我被人砍了，你没管我时，安安却对我说……”
“妈妈，如果你和爸爸离婚，我一定会跟着你。”
女儿稚嫩的声音，在温若颜脑海中响彻，随着她清冷的声音一并道出。
“就这一句话，我知道我必须跟你分开了，不然一个活在痛苦中的妈妈，对女儿的成长，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已经尽力从来不在女儿面前，跟裴清野发生争吵，可裴念安竟然还说出了这句话，足以证明，孩子什么都懂，反倒是她，不能再忍了。
“离婚，我是为了我自己想要一个解脱，但我也更希望我的女儿，长大了，不要活成我这样。”
温若颜迎着冷风仰起头，调整了一下心绪，片刻后再转身，内心还是没有完全释怀，但随着离婚生效，她也终于如释重负。
“裴清野，我不恨你，往后你好好照顾安安，我会给她抚养费，也会定期来看她，如果因为你交往的女朋友，或者未来的妻子，伤害欺负到安安，那……”
温若颜顿了顿，迈步走向他。
没有过激的任何狠话，她只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言出必行，异常笃定：“我会杀人的。”
女儿，是她的命。
谁敢动裴念安一下，哪怕是一根汗毛，温若颜都不惜来个玉石俱焚！
“你也别逼我恨你，我们……”温若颜看着他已经氤氲，再怎么遏制却还是溢出的泪，她无奈地别过头：“好聚好散吧。”
“对不起……”
裴清野哽咽地出声。
温若颜要走的脚步滞了滞，但到底什么都没说，也没再看他一眼，只留给了他一道决绝的背影，渐行渐远。
一瞬间，裴清野彻底被无尽的悔恨、懊恼、自责包围席卷，痛苦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灌入了浓硫酸，腐蚀灼烧的他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
温若颜打车想去公司。
但一路上，她心中总萦绕着裴念安。
最终她就让司机换了地点，去了商场。
温若颜在选购玩具、儿童衣服时，也给律师去了电话，咨询再打抚养权官司的事宜，但以她公司的现状，暂时这官司没戏。
只能等，等几年，她公司运营进展更好了，才能有希望重新争回女儿。
但一想到往后只能定期去看望女儿……
骨肉分离的那种剧痛，就令她对终于离婚的喜悦荡然无存，连导购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她匆忙跑去了洗手间。
“安安……”
她不想跟女儿分开，一天也不想。
兜里的手机正在嗡嗡响。
她以为是律师又有什么消息，强忍情绪拿出接起。
“妈妈，我到机场啦！周叔叔说要带我们去度假！”
温若颜一怔：“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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