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蓝牙已连接
粟枝侧目看霍无咎：“委屈了？”
霍无咎深叹一口气，“孩子会哭，是因为知道有人心疼，大人不哭，是因为会心疼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傅褚：“……”
粟枝语气幽幽：“你再乱套公式，会被爷爷打死。”
什么叫“大人不哭，只因为会心疼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霍无咎站起身：“他们说要开心一点，要积极向上，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做不到。就像感冒了会发烧咳嗽，难过到极致的时候，连笑都需要刻意练习。”
傅褚和粟枝对看一眼。
“……”
“医院预约好了吗？”
“嗯。”
“顺便去挂个精神科的号吧。”
“OK。”
霍无咎看向窗外，曾经喜欢的食物，现在提不起半点兴趣，曾经想吃的东西，现在也懒得去关心，他像一株慢慢枯萎的植物，被蚕食得心力交瘁，看着自己一点点失去生机，却无能为力。
唉，人生。
“霍无咎，走啦。”粟枝在门口叫他。
“来了。”霍无咎立刻起身，跟在粟枝后面。
三人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正在一楼大厅的萧骁。
又在生气。
又在骂人。
手下看见萧骁身后的三人，眼睛微微瞪大，“霍总……”
萧骁不耐烦地打断，“你还知道霍总？这么垃圾的工作能力，你对得起霍总的栽培吗？！我就问你，你小时候大脑是不是被屎壳郎运走了，塞的核桃充数？！”
傅褚挑了挑眉，怀疑萧骁是不是背后长眼睛看见霍总来了，趁机拍马屁。
手下挤眉弄眼，就差没直接开口了。
萧骁更不耐烦：“你冲谁抛媚眼呢！”
“……”手下彻底心灰意冷，“傅特助——”
萧骁“啧”了一声，“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不爱听我训话，搬人出来是吧？搬也不搬点职位高的，傅褚那个杀千刀的也搬出来。”
傅褚：“……”
他确定萧骁是真看不见他们了。
傅褚愤愤然，萧骁这个王八蛋，在背后说他是杀千刀的。
从现在开始，他将加入萧骁的嬷嬷大军之中。
粟枝咳嗽了一声，“咳。”
萧骁一僵，回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看见视野里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故作镇定地对着手下挥挥手。
“行了，你走吧。”
手下松了口气，赶紧下班离开，生怕萧骁反悔。
萧骁转过身，嘴角扬起僵硬的谄媚笑，“霍总，傅特助，还有……”
他迟疑了，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粟枝。
粟枝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这里也没别人，你叫我董事长夫人就好了。”
萧骁：“……”
瞧这谦虚的口吻。
瞧这毫不客气的称呼。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叫我小枝就好了。”
萧骁僵硬着一张脸：“……董事长夫人好。”
粟枝恶作剧得逞，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和你开玩笑的老大，叫我Anne或者粟枝就行。”
霍无咎唇角不悦下压，“会不会太随便。”
……那他到底应该叫什么！
萧骁看向傅褚，暗暗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傅褚故作讶异，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你问我叫什么吗？叫我杀千刀的就好了。”
萧骁磨了磨后槽牙：“……”
粟枝眼刀剜了一眼霍无咎，和萧骁说：“没事的老大，你平时怎么叫手下的，就怎么叫我，别管霍无咎。”
萧骁点头应好。
哪敢说他平时叫那群人都是“混蛋”“王八蛋”“蠢蛋”“傻蛋”“笨蛋”……全世界的蛋都在他手底下。
霍无咎的视线从粟枝身上移开，看向萧骁，知道他的工作能力很强，“时间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别怕走得慢，每一步都在靠近光，辛苦了，感恩有你。”
萧骁：“……”
老板说话怎么跟ai一样？
不知所云，云里雾里，听不太懂。
但应该是在给他灌鸡汤。
“我知道了，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萧骁客客气气地说。
霍无咎点了下头，萧骁微笑礼貌告别，走向电梯，临走前还要捅傅褚一刀：“现在外面的人确实都叫你杀千刀的，你自己应该也听到了点风声吧？”
说完就悠悠然地离开了。
傅褚：“……”
粟枝努努嘴：“我们也走吧。”
“世人对我的偏见太深了。”
傅褚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对着粟枝摇头叹气：“你傅哥现在跟着霍总，名声特别差，一些得罪人的事都是我去干的，你猜猜外面的人怎么形容你傅哥的？”
“什么？”粟枝好奇。
“新时代的魏忠贤，刚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喊的是‘喳’，学会叫的第一个人是‘主子’，学会的第一个自称是‘老奴’，学会的第一句祝福语是‘您吉祥’。”
傅褚说得绘声绘色，粟枝噗嗤一乐。
霍无咎头一转，没忍住，也笑了。
“嘿这两个小没良心的。”傅褚也笑，指尖勾着车钥匙去车库开车。
把霍无咎送到书院门口，粟枝理了理他脖子上的围巾，正正他的大衣领口，语重心长：“压力别太大，能学多少是多少。”
对于一个智力受损的病人来说，生活能自理，不会随地大小便，最重要的是能独立赚很多很多很多钱，已经很好了。
何必太过苛责。
霍无咎弯了弯唇，浅浅梨涡若隐若现，“好，黑夜中潜伏着会吞吃人心的饿鬼，唯有人间二两清风，三点烟火气可驱逐……我能去吃东西吗？”
粟枝手一顿，收回，拍拍他的肩，“你不吃我不吃，模特出道在明日。”
她顿了顿，蓝牙已连接，“比黑暗中恶鬼更可怕的，是孤独，连孤独都不怕的人，就成了刀枪不入的勇士。”
傅褚：？？？
不是，这才多久，怎么就对上频道了？怎么就连上蓝牙了？怎么就共享热点了？
霍无咎：“好吧，既然饥饿是我们的共同点，情绪的桥梁，那就谁都不要弃之敝屣，被丢下的人会被遗弃在世界之外，感受万里孤独的风。”
粟枝说：“好。”
霍无咎说了句“一言为定，谁都不吃东西”，转身离开。
目送霍无咎走进书院，傅褚握着方向盘，冲粟枝挑了挑眉，“火锅？”
“好！”
他们的车离开后，本该消失在书院门口的男人又走了出来，长身玉立，目光沉静。
霍无咎想，影子是他唯一的同行者，在没有光的地方。
所以是影子吃的，不算他吃的，都怪影子想吃。
以及，他一个人可以吃两份。
在书院门口碰到了同学，霍无咎冲几个小学生抬了抬下巴，“请你们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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