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彼岸」（1）

沈知微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相较而言，笑脸先生比眼镜男更站在自己身边。

眼镜男明明邀请自己一起杀死主宰者。

难道他也变得同他所说的那些杀人升级的家伙一样吗？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但他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沈知微也说不清。

他们仅仅见过几次面，沈知微也只是凭借两人都有脑中诡异，都想解决主宰者才愿意合作。

“……”

沈知微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木已成舟，她必须想出一个别的办法。

她抬起手，触碰到额头。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知道那里一定有一点红，是【温馨的家】副本结束后白绘辰给她点的。

她现在完全可以将自己的血滴落在眉心，让白绘辰救走自己。

可「彼岸」是「有去无回之地」，谁知道会不会连累白绘辰。

“既然这样，笑脸先生，你有没有解决办法？”沈知微问。

笑脸先生遗憾地笑着，“抱歉，客人，我也从未来过「彼岸」。”

他将手放在木桌上，虽是在笑着，眼神却颇为严肃：

“客人，诡异世界存在很多「有去无回之地」，「彼岸」只是其中的一个。”

“就我所知，一旦诡异来到这里，除了死亡，别无他法。”

沈知微将嘴埋进立在桌上的双手里，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笑脸先生，如果我长时间待在这里，你也会死的。”

难道故事就要这样大结局吗？

她明明连主宰者长啥样都没见过。

“我想，并没有，客人，但或许你可以试试。”笑脸先生似在鼓励。

沈知微点点头，再没问其他东西。

笑脸先生亦知道她心里难受，默默地将礼物拿出，整齐地摆放在桌前。

沈知微随手选择“只要不说话就不会被注意”的超能力。

离开笑脸先生的小屋，沈知微正式打量着这座充满民俗恐怖氛围的小镇。

小镇死寂得可怕。

道路上虽有行人，却没能发出任何响动。

街道两旁是样式几乎一模一样的低矮房屋，灰扑扑的墙壁、紧闭的窗户。

若换个气氛倒像是烟雨江南。

房屋房门紧闭，没有招牌，没有标识，像是老旧的空屋。

空气中飘来一股霉味，让沈知微不由得捏住鼻子。

这小镇的风格未免太过统一。

她犹记得【深夜便利店】所在的城市风格割裂。

那应该只是一座拼好城。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座完好无缺的小镇。

难不成这里只有一个诡异？

沈知微怀疑地一路往前。

街道异常干净，没有任何杂物，每一扇门，每一扇窗都保持着完全相同的状态。

连门上的划痕、窗户上的破损都一模一样。

像是Ctrl+C和Ctrl+V的产物。

沈知微穿过一条又一条复制粘贴出来的街道。

忽然街道被雾气弥漫，视野被牢牢限制在十几米内。

沈知微不希望在原地打转，便打算找到一面墙，顺着墙的方向前行。

侧边的雾气却变得稀薄了一些，一个低矮的、不同的建筑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简陋的茶室。

它由竹木搭建，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茅草，看起来有些年头，以至于茅草变成深褐色。

茶室三面敞开，旁边立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杆，上面挂着一面米黄色的布帆。

布帆上写着几个字——

「问米婆的茶寮」。

问米婆？

沈知微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免停下脚步，往茶室走来。

茶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粗糙的竹桌和长凳。

竹桌上摆放着一张宣纸，上面没有任何一个文字。

走近时才看到正对着入口的那面主柱上张贴的用毛笔书写的文字：

“入寮需静，勿扰清幽，米茶一碗，可问逝者，婆若不言，不可强求，茶凉人散，莫要久留。”

沈知微摸着下巴，大致了解其意思。

首先，要安静。

其次，用米茶可以在这里向逝者询问。

然后，婆婆不说话，不要强迫老人家。

最后，茶凉就赶紧跑。

沈知微不知道什么算逝者，也没有什么可提问的逝者。

诡异也不大可能是逝者。

可她没有立即离开。

这里是诡异世界，不是冥间，所谓的「问米婆的茶寮」也不过是规则怪谈罢了。

她保持沉默，在简陋的茶室翻找相应的规则。

但「彼岸」的诡异怎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规则。

茶室里除了那条告诫外没有任何文字。

也没有个人可以询问的。

沈知微思索片刻，决心“问米”。

既然这里叫「问米婆的茶寮」，那她何不尝试召唤老人家出来问点什么呢。

茶室里一角支着一个小灶台，上面坐着一把黝黑的铁壶。

沈知微站定铁壶前，笑脸先生没有提醒，那她便毫不客气地打开壶盖。

里面冒出缕缕稀薄的白气。

铁壶外壁也显露出两个字——“米茶”。

这就是问米婆需要的米茶。

沈知微将铁壶举起，又看见文字旁的竹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碗，悄声走去。

将米茶倒入碗中。

如果有什么危险，她一定撒腿就跑。

米茶落入碗中，竹桌上放着的宣纸也冒出毛笔字迹：

【问米婆的规矩】

【1、请小声呼唤逝者三声，并呈上逝者画像，若无画像，后果自负。】

【2、问米前，切记留下一件贴身之物作为“信物”。】

【3、逝者的回答从不直言，也绝不说谎。】

【4、若婆婆回答时突然开始流眼泪，请立刻停止追问，安静离开。】

【5、切记，不要询问关于婆婆的事，也不要问“如何离开彼岸”。】

看到规则五，沈知微一下子萎了。

好吧，人家不让问。

正当她就此离开时，一道苍老干涩的声音从茶室最内侧的阴影里响起。

“谁……在打扰婆婆？”

沈知微浑身一僵，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那片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一个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婆婆正背对着她。

可仔细一看，老婆婆的身体又正对着她。

老婆婆，没有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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