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仙缘?灾劫!
落日的余晖将黑山镇的屋顶染成一片暖金色,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炖肉的香气。
镇子边缘的小院里,少年林风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挂满汗珠,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他手握一柄厚重的柴刀,正对着一段粗壮的铁木桩练习劈砍。
“嘿!”“哈!”
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同一道缝隙中,木屑纷飞,深沉且富有节奏感的劈砍声,显示出少年惊人的臂力和对力量的控制。他眼神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木桩。
“风哥!风哥!”
清脆如黄鹂般的女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裙的少女跑进院子,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她约莫十五六岁,容貌清丽,一双大眼睛尤其明亮,带着山泉般的清澈。她正是阿月,林风的青梅竹马。
林风停下动作,喘了口气,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他看向阿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慢点跑,什么事这么急?”
阿月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不只是跑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颊红扑扑的。她将竹篮往前一递,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一丝紧张:“你看!天衍宗!是天衍宗的人来我们黑山镇了!”
林风接过竹篮,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粗面馍馍,而馍馍下面,压着一张做工精美的黄色绢布。他拿起绢布展开,上面用遒劲雄健的笔法写着:
“天衍仙宗,广开山门,泽被苍生。黑山镇适龄少年,皆可于明日正午,镇中心广场测灵授缘。”
落款处盖着一个玄妙的云纹印章,隐隐有流光闪烁。
“天衍宗…”林风低声念道,眼神微微一凝。即使是他这样偏居山镇的猎户之子,也无数次听过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可是方圆万里之内最强大的仙门,传说门内弟子能御剑飞行,呼风唤雨,拥有移山倒海之能。对于凡人而言,进入天衍宗,便是一步登天,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哪个少年没有做过翱翔九天、长生不老的仙梦?
“风哥,你一定能选上的!”阿月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语气无比肯定,“镇上的猎户大叔们都说,你是我们黑山镇最厉害的少年郎!力气最大,身手最好,上次还独自打跑了一头黑熊呢!”
林风笑了笑,揉了揉阿月的头发:“仙缘看的是灵根天赋,不是力气大小。”他虽然这么说,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期待?他自幼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同,精力远比同龄人旺盛,恢复力也极强,深山打猎受的伤,总能很快愈合。或许…这并非寻常?
“反正风哥最厉害!”阿月皱了皱鼻子,随即眼神又黯淡了一下,低声道,“不过…如果你真被选上了,是不是就要离开黑山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修仙了?”
少女的心思简单而直接,既为他可能拥有的仙缘高兴,又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不舍。
林风沉默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轻声道:“就算我能去,也会回来看你的。而且,仙门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阿月用力点了点头,重新露出笑容:“嗯!我相信风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夕阳彻底沉入山脊,夜幕缓缓降临,小镇却因为天衍宗到来的消息而沸腾起来,家家户户都在议论着明天的测灵根大会,空气中弥漫着期待与不安。
……
翌日正午,黑山镇中心的小广场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全镇的人都来了,带着自家年纪合适的少年少女,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渴望、紧张和祈祷。
广场中央临时搭起了一个木台,台上站着三位身着月白道袍的人。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的中年道士,长须飘洒,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他身后站着两名年轻弟子,一男一女,皆是神情淡漠,眼神扫过台下的人群,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
镇守王大人正毕恭毕敬地陪在一旁,满脸谄媚。
“诸位乡邻,”中年道士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顿时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贫道墨渊,乃天衍宗外门长老。今日奉宗门之命,前来黑山镇,为适龄子弟测灵根,定仙缘。仙道无情,缘法在天。有灵根者,可入我天衍,问道长生。无灵根者,亦不必强求,安守凡尘亦是福分。”
他话语平淡,却自带一股威严,让台下众人更加屏息凝神。
“现在,念到名字者,上前来,将手按于此物之上。”墨渊长老一翻手,掌心出现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体内似乎有云雾流转,煞是神奇。
他身旁的年轻男弟子拿出一份名册,开始点名。
被念到名字的少年少女们紧张地上台,将颤抖的手按在水晶球上。大多数人按上去后,水晶球毫无反应,最多只是微弱地闪烁一下毫光,引得台下阵阵叹息。那些失败的孩子脸色灰白地走下台,有的甚至忍不住哭出声。
偶尔有一两个能让水晶球发出较为明显的光芒的。
“下品土灵根,尚可,记下。”“劣等水火双灵根,杂质太多,可惜。”
名为墨渊的长老也只是淡淡点头,语气并无太多波澜。但即便如此,也能引来台下羡慕的惊呼。能被仙师评价一句“尚可”,在黑山镇已是了不得的天才了。
终于——“林风。”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在阿月鼓励的目光和周围乡邻的注视下,大步走上木台。他身材挺拔,面容虽略带稚嫩,但眼神沉稳,步伐坚定,与之前那些紧张失措的少年截然不同,引得那两位年轻弟子都多看了一眼。
“把手放上去,静心凝神。”墨渊长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林风依言,将自己那只因常年练武打猎而布满薄茧的手,稳稳地按在了冰凉的水晶球上。
就在他手掌接触水晶球的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光华轮转,最后竟然混合成一种混沌朦胧、却又浩瀚无边的灰蒙蒙光芒,直冲而起,几乎映照了半片天空!
整个水晶球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发出嗡嗡的轰鸣声,仿佛不堪重负!
“这!这是?!”一直淡然的墨渊长老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布满了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甚至失态地往前踏了一步,死死盯着那冲天的混沌光柱和剧烈震颤的水晶球。
他身后的两名弟子更是满脸骇然,他们从未见过测灵晶球产生如此惊人的异象!
台下所有人,包括镇守大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迹的一幕,虽然他们不明白这具体意味着什么,但那冲天的光柱和仙师失态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林风自己也愣住了,他的手还按在水晶球上,能清晰地感受到球体内一股磅礴吸力,正疯狂地汲取着他体内某种与生俱来的、暖洋洋的力量。
墨渊长老死死盯着那混沌光芒,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眼中闪过无比复杂的情绪:狂喜、贪婪、震惊、以及一丝……狠厉!
他猛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隔绝了木台,使得台上的景象和声音不再为台下众人所见所闻。
“混…混沌道体!万年不出的混沌道体!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出现在这穷乡僻壤!”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几乎是喃喃自语。他看着林风,眼神变得无比炽热,仿佛在看待一件稀世珍宝。
林风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适,收回手,那水晶球的光芒才渐渐黯淡下去,但球体表面已然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长老,我……”林风开口,想问自己是否通过了。
墨渊长老却迅速收敛了所有失态的表情,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仙风道骨的温和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似乎藏着一丝寒意。他拍了拍林风的肩膀,语气变得异常和蔼:
“孩子,你很好,非常好!你的天赋乃老夫平生仅见,乃是我天衍宗大兴之兆!不必再进行后续测试了,你随我来,老夫亲自为你安排后续事宜。”
说完,他不容分说,便对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然后温和地揽着林风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向广场外走去。
那两名弟子立刻上前,看似护送,实则隐隐夹持着林风。
台下众人见状,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羡慕的哗然。
“天啊!林风这小子……走了什么大运!”“墨渊长老亲自带走!这是何等看重!”“老林家要出一位真仙了啊!”“阿月,你看到了吗?风哥他……他真的被选上了!还是被仙师如此看重!”有小伙伴激动地拉着阿月的手。
阿月看着林风被仙师亲自带走,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用力点头,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离别的泪光,但更多的是为林风感到骄傲。
然而,被墨渊长老揽着肩膀走向镇外密林的林风,心中的那点激动和喜悦,却渐渐被一股莫名的不安所取代。
这位长老的笑容看似温和,但那揽在他肩头的手,却冰冷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而且,为何要单独带他离开?测试之后,不是应该统一记录,等待后续吗?
“长老,我们要去哪里?我父母还在镇上,我……”林风尝试着问道。
墨渊长老打断他,语气依旧和蔼,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仙缘难得,稍纵即逝。你的体质特殊,需立刻以秘法稳固,否则灵根恐有溃散之险。世俗亲情,暂且放下,待你筑基有成,自然可回来探望。”
灵根溃散?林风心中一惊,但直觉却告诉他有些不对劲。这位长老的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急切和……狂热?而且,他并未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不适,反而因为刚才测试时那股暖流被吸走,现在略感疲惫而已。
三人很快走进了镇外漆黑的密林深处,远离了喧嚣的广场。
墨渊长老终于停下了脚步,脸上的和蔼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压抑不住的贪婪。那两名弟子也面无表情地分立两侧,堵住了林风的退路。
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气氛陡然变得压抑而诡异。
林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猎户生涯培养出的危险直觉在疯狂预警。
“长老,您这是何意?”林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他悄然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下沉,做出了随时可以爆发反击的姿态。
墨渊长老看着他这副戒备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倒是机警。可惜,凡夫俗子,纵有惊天资质,也无福消受。”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成爪,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力量瞬间禁锢了林风周围的空间,让他动弹不得。
“本想给你个痛快,罢了,便让你死个明白。”墨渊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再无半分仙风道骨,“你身负的,乃是传说中的‘混沌道体’,天生近道,灵根自成混沌,乃无上鼎炉,亦是无上大药!若让你成长起来,前途的确不可限量。”
林风瞳孔骤缩,鼎炉?大药?
“可惜,”墨渊长老眼中贪婪之色大盛,“你这等天赋,放在你这山野小子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我天衍宗道子,身负宗门复兴之望,正需你这份‘大药’,助他混沌灵根圆满,奠定无上道基!能成为道子登临绝巅的垫脚石,是你这蝼蚁几世修来的造化!”
话音未落,墨渊长老五指猛地向前一探,竟直接虚按在林风的小腹丹田之处!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林风全身!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要从中剥离出最重要的东西!
他全身剧烈地抽搐,眼睛猛地外凸,布满血丝,却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嘶气声。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全身,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蠕动的蚯蚓。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股混沌色的、温暖的本源之力,正被硬生生地从他丹田气海深处抽离出来,那力量带着他生命的印记,是他与生俱来的根基!
随着这股力量的流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迅速变得冰冷、虚弱、空虚……仿佛生命都在随之流逝。
痛苦!绝望!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心脏!仙缘?原来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掠夺!仙师?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强盗!
那混沌色的灵根被彻底抽出,在墨渊长老掌心化作一团氤氲混沌、蕴含着无尽奥秘的光团,散发着诱人的道韵。
而林风,则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面色死灰,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五感模糊,曾经那股充盈全身的力量感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虚弱。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
墨渊长老满意地看着手中那团混沌灵根,眼神狂热,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中封印起来。
他低头瞥了一眼地上如同废人、眼神涣散却仍残留着一丝极致愤怒和恨意的林风,如同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脸上满是轻蔑和厌恶。
“处理干净。”他冷漠地对两名弟子吩咐了一句,仿佛只是让人扫掉一点灰尘。
“是,师父。”那名男弟子躬身应道,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走向林风。
女弟子则微微偏过头去,似有不忍,但终究没有出声。
男弟子走到林风身边,俯下身,低声道:“小子,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怀璧其罪啊下辈子,投个普通人家吧。”
说着,他运起一丝灵力,就要一掌拍碎林风的心脉。
然而,就在这一刻,原本眼神涣散、似乎已经昏死过去的林风,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那股不甘陨落的滔天恨意支撑,他猛地一蹬地面,身体竟贴着地面,向着不远处那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滚去!
那男弟子一掌拍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废人还能动弹。
“嗯?”正要转身离开的墨渊长老也察觉到动静,眉头一皱,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指风射向林风,瞬间洞穿了他的肩胛!
“噗!”
血花飞溅。
但林风借着这股冲击力,反而更加快了速度,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坠下了那万丈悬崖,身影瞬间被浓雾吞噬。
男弟子连忙跑到悬崖边向下望去,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哪里还有踪影。
“师父,他……”男弟子有些忐忑地回头。
墨渊长老走到崖边,神识向下扫去,片刻后冷哼一声:“万丈悬崖,灵气尽失,又中了我一记洞金指,必死无疑。倒是省得脏了手。”
他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走吧,道子还在等着这份‘大礼’呢。”墨渊长老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两名弟子连忙跟上。
悬崖之上,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夜风吹过树林的呜咽声,以及地上那一小滩尚未干涸的、刺眼的血迹。
冰冷的山风如同刀割般灌入林风的耳鼻,巨大的失重感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身体在急速下坠,肩胛处的剧痛几乎要让他昏厥。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父母慈祥的笑容、阿月含泪带笑的眼睛、墨渊那冰冷贪婪的嘴脸、被剥离灵根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绝望……无数画面在他模糊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恨!不甘!愤怒!
为何仙缘如此不公?为何人心如此险恶?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肉身即将被崖底坚岩摔得粉身碎骨之际——
他胸前贴身佩戴的一件物品,那件自他记事起就从未离身、据说是家传的、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残破小鼎吊坠,忽然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
一丝微弱、却无比温暖、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混沌气流,自那小鼎中溢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他即将崩溃的残躯。
同时,一个微弱、苍老、却带着一丝惊疑的叹息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混沌道体?竟是……唉……也罢……命不该绝……”
下坠的速度,似乎……微妙地减缓了一丝。
而在那深不见底、黑暗笼罩的悬崖最深处,一点微不可察的幽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地……闪烁了一下。
仿佛沉睡万古的巨兽,悄然睁开了一丝眼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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