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疏离的裂痕
清心咒的最后一个字被刻意念错时,钟晚清楚地感觉到张深的气息僵了一瞬。她将桃木剑“哐当”拍在桌案上,符纸散落一地,尘念在皮肤下泛着刻意为之的躁动——灼热里裹着伪装的愤怒,像块烧红的炭,非要烫出点反应才甘心。
“又错了。”张深的声音从对面蒲团传来,比平时冷了三分。他抬眼时,眉心泛着极淡的红,是被反复出错惹出的烦躁,清冽的气息里混着檀香,却压不住隐隐的威压,“从‘天地玄宗’重新开始,这次再错,加练一百遍。”
钟晚嗤笑一声,故意往后靠在书架上,撞得古籍簌簌作响:“练了有用吗?张老板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碍眼,巴不得我早点滚蛋,省得耽误你找‘真正重要的人’?” 她刻意加重“真正重要的人”几个字,目光直戳戳地扫过他腰间——那里挂着昨天见过的古朴玉佩,绿幽幽的光透过衣料隐约可见。
张深的指尖猛地攥紧,桃木剑在掌心划出细痕。他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严厉取代:“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修行之事容不得半分儿戏,你若再心浮气躁,今日便别想踏出书房半步。”
“哟,这是被戳中痛处了?”钟晚站起身,故意逼近半步,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却让她更烦躁,“还是说,幻音里说的是真的?你留着我,不过是因为我身上的尘念,等用完了,就把我像破抹布一样扔掉?”
“住口!”张深的怒喝惊得窗棂都颤了颤。他猛地起身,周身泛起淡金的灵力,却在靠近她时硬生生收住,指尖悬在她肩头半寸,最终还是落回身侧,“玄清的幻音术也能骗到你?枉我还教你凝神诀!”
钟晚的心猛地一沉。他只说幻音术骗人,却没正面回答“是不是利用她”,这沉默在她看来就是默认。尘念突然泛起尖锐的冰寒,是玄清的幻音又钻了进来,这次更清晰:“……她果然信了……再加点火候……” 紧接着,她“听”到模仿张深的冷语:“若非尘念,你连站在我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资格?”钟晚的声音陡然拔高,抓起桌上的符纸狠狠撕碎,纸屑纷飞中,她的眼底泛着红,“我还真不稀罕这资格!张深,你以为我愿意天天被你当犯人管着?要不是为了尘念真相,我早走了!”
张深的喉结剧烈滚动,眼底的严厉渐渐被困惑取代。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里藏着浓重的委屈,可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像被人刻意搅动的浑水。尘念传来她的心声:“他就是在装!玉佩的主人肯定比我重要!” 这念头像根针,扎得他心尖发疼,连带着心魔都隐隐躁动,眉心的红痕又深了些。
“冥顽不灵!”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愠怒,“去抄写《清静经》十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说完转身走向内室,指尖无意识地敲击门框,频率乱得不像他的风格——那是心魔微动的征兆,也是被她的敌意刺出的慌乱。
钟晚盯着他的背影,眼泪差点掉下来。【老古板这是默认了?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更清醒。撕碎的符纸碎片上还留着张深的灵力气息,清冽中带着极淡的担忧,可这担忧被幻音扭曲成“怕她跑了耽误事”,像根毒刺扎在心里。
她没去抄经,反而抓起外套冲出书房。青禾在院子里整理符纸,见她气冲冲地跑出来,皱眉喊道:“钟小姐!师兄让你抄经呢!”
“他管不着!”钟晚头也不回地推开院门,冲进巷弄。午后的阳光刺眼,却暖不了心口的冰寒,尘念泛着持续的灼热,是玄清的术法还在暗中窥探,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玄清这老狐狸,肯定在附近看着笑话。】钟晚咬着牙,故意往偏僻的巷口走。她倒要看看,玄清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更想试试——如果她真的走了,张深会不会来找她,是不是真的只在乎尘念。
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墙皮剥落的老墙上爬满爬山虎,绿意里藏着阴翳。钟晚的情绪镜像下意识展开,突然捕捉到一缕熟悉的阴气——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玄清派弟子的特征,就在巷口拐角处。
她猛地顿住脚步,假装没察觉,继续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拐角。果然,在她走过拐角的瞬间,一道黑影飞快地闪进了另一侧的胡同,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声响清晰可闻。
【真的有人监视!】钟晚的心脏猛地一跳。玄清不仅用幻音离间他们,还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显然是等着她和张深彻底反目,好坐收渔利。
可就在这时,尘念突然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不是来自监视者,是来自张深的方向。那波动里裹着焦急、愤怒,还有一丝几乎要冲破压制的心魔躁动,像潮水般涌来,比任何一次都强烈。
【老古板这是……生气了?还是心魔又犯了?】钟晚的脚步顿住,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慌乱。她想起张深刚才转身时紧绷的背影,想起他指尖乱了的敲击频率,想起他悬在她肩头半寸的手——那些被她解读为“冷漠”的细节,会不会其实是他在压抑情绪?
“别傻了。”她用力摇头,把这念头甩出去,【他要是真担心,早追出来了,哪会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被监视?】 可脚步却不听话地慢了下来,甚至隐隐有回头的冲动。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青禾的呼喊:“钟小姐!师兄让你回去!他说……他说玄清的人在附近,很危险!”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果然知道有危险,却只是让青禾来叫她,自己不肯露面——是怕见了面又要吵架,还是根本不在乎她的安危,只在乎“容器”别出事?
幻音又适时响起,带着冰冷的嘲讽:“……让青禾去就行了,省得见了心烦……”
“我不回!”钟晚对着巷口大喊,声音带着倔强的哭腔,“他要真在乎,自己来接我!否则,我就算被玄清抓走,也不用他管!”
喊完这句话,她转身就往更深的巷子里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身后青禾的呼喊声越来越远,尘念传来张深的情绪波动——焦急到极致,还有一丝绝望的恐惧,像要炸开的火药桶。
可她没有回头。她赌不起,也怕赌输——怕自己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容器,怕那些温柔和守护,全是为了尘念演的戏。
跑过第三个拐角时,钟晚突然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带着熟悉的檀香和一丝慌乱的喘息。她猛地抬头,撞进张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他竟然追来了,月白长衫沾着尘土,额角还挂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钟晚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眼泪掉得更凶。
张深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清冽的气息里混着浓重的心魔躁动,却死死压抑着,只在她耳边低哑地重复:“别跑……别再跑了……”
钟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疼。尘念传来他的心声,清晰得不像幻听:“吓死我了……差点找不到你……玄清要是伤了你,我饶不了他……也饶不了我自己……”
幻音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被扭曲的“嫌弃”“不耐烦”,全被真实的焦急和恐惧冲得粉碎。钟晚趴在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心里又悔又恨——她怎么会怀疑他?怎么会信了玄清的鬼话?
可就在这时,张深的身体突然一僵,猛地推开她。他的眉心泛着妖异的红,眼底闪过一丝陌生的戾气,是心魔被刚才的焦急和恐惧彻底引动了!
“晚晚……离我远点……”他艰难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痛苦的沙哑,“心魔……快控制不住了……”
钟晚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她看着张深痛苦蜷缩的模样,看着黑气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突然想起玄清的目的——他不仅要离间他们,还要用她的“跑开”激怒张深,诱发心魔!
“张深!看着我!”钟晚冲过去,不顾他的挣扎,死死抓住他的手,“别被心魔控制!想想我们说好的,接纳它,不是对抗它!”
可张深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黑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巷口传来青禾的惊呼,还有玄清派弟子的脚步声——他们追来了。
钟晚看着怀里逐渐失去清明的张深,又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脏像被冰锥扎着。她知道,玄清的目的快要达成了,而她,必须在张深彻底失控前,想办法稳住他,否则两人都会死在这里。
可就在她凝聚灵力,想动用情绪镜像帮他稳住心神时,尘念突然泛起一阵剧烈的冰寒——不是来自张深的心魔,是来自巷口的方向。玄清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狂笑,清晰地传了过来:
“师弟,你的心魔终于出来了!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还有你的小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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