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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孝期深研


南方粮仓贪墨大案,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慕容云泽登基后看似平静的朝堂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慕容云泽震怒之余,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铁腕。他并未急于大肆株连,而是秘派得力干员,明察暗访,厘清脉络。最终,以雷霆之势,将主犯及数名核心党羽革职查办,抄家流放,涉案较轻者则视情节予以降职、罚俸等惩处,既彰显了法度威严,又避免了朝局过度动荡。此案的处理,让朝臣们再次见识到了这位年轻帝王的果决与掌控力,一时间,官场风气为之一肃。

然而,此案也耗费了慕容云泽巨大的心力。加之国丧期的种种限制,他越发显得清瘦冷峻,眉宇间时常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来漱玉轩的次数愈发稀少,即便来了,也多是沉默居多,有时甚至会靠在榻上,握着夏玉溪的手,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夏玉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深知前朝政务非她可轻易置喙,能做的,唯有将漱玉轩打理得更加井井有条,在他到来时,奉上一盏热茶,一片宁静的港湾。

国丧期的生活,在表面的平静下,实则是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与压抑。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以日代月),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宫廷的每一个角落。禁宴乐,禁一切与哀思不符的喧嚣。慕容云泽以身作则,恪守礼制,除必要的朝会、祭祀和处理紧急政务外,大部分时间皆身着素服,饮食清淡,居于偏殿,以示哀思。

夏玉溪亦严格遵循。她的衣饰愈发素净,多以月白、浅青、藕色为主,发髻上除了那支慕容云泽所赠的玉兰簪和几件素银头饰,再无半点珠翠。每日清晨,她必先至宫中设置的小佛堂,为先帝诵经祈福半个时辰,而后便开始一日的事务。跟随苏嬷嬷学习六宫管理已是常态,如今更添了一项内容——研读。

这源于那次关于粮仓案的深夜交谈后,慕容云泽的一个决定。他见夏玉溪于政务确有独到见解,且心思缜密,善于从细微处发现问题,便觉得让她终日局限于宫闱琐事,实属浪费。但公然让她参与朝政是绝不可能的,不仅违背祖制,更会引来无穷非议。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

一日,他命秦峰抬来了几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放在漱玉轩的书房内。

“溪儿,”他对有些讶异的夏玉溪说道,“这些是朕让翰林院整理抄录的一些前朝实录、名臣奏议、地方志略以及《资治通鉴》等史籍的节选本,还有一些……是近年来一些无关紧要的、已处置完毕的旧案卷宗摘要。国丧期间,朕政务繁忙,恐无暇多陪你。你若有空,可翻阅这些典籍,一来可增广见闻,排遣寂寥;二来……”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读史可以明智,鉴往而知来。你心思细腻,或可从这些故纸堆中,看出些兴衰得失、为政得失的道理。闲暇时,若有所得,可与朕聊聊,只当是……学问上的探讨。”

夏玉溪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用一种极其含蓄、且完全符合礼法的方式,为她打开一扇窗,让她能够接触、了解前朝政务的运行逻辑、历史上的经验教训。这既是对她能力的认可和培养,也是一种无声的信任与期待。

“臣妾……谢陛下。”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巨大的动力,郑重地行了一礼。

自此,研读这些典籍,成了夏玉溪孝期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每日处理完宫务,她便沉浸于书房之中。起初,面对那些晦涩的文言、繁复的典章制度、错综复杂的历史事件,她也感到吃力。但她有着惊人的毅力和悟性。她从不贪多求快,而是逐字逐句细细琢磨,遇到不解之处,便记录下来,或请教苏嬷嬷(苏嬷嬷虽不直接涉政,但阅历丰富,对典章故实知之甚详),或在慕容云泽难得来时,择要请教。

她读书的方法也与众不同。她并非死记硬背,而是善于联系和比较。她会将《资治通鉴》中记载的某个朝代的赈灾策略,与慕容云泽正在推行的某项政策相对照;会将某位名臣关于吏治的奏议,与近期朝中的人事变动相联系;甚至会从那些已结案的卷宗摘要中,试图还原当时的情境,思考如果换一种处理方式,结果是否会更好。她还特意将慕容云泽推广的“简法”用于读书笔记,用简码标注重点,用表格归纳不同案例的异同,使得庞杂的信息变得清晰有条理。

慕容云泽偶尔会问起她的读书进展。夏玉溪从不妄加评论,只是谦逊地分享自己的一些理解和疑问。例如,在读到前朝某次治理黄河水患的记载时,她会结合自己看过的地理志,提出为何选择某处筑堤,其地质水文有何依据?在读到某位官员因贪污被惩处时,她会思考,除了事后惩处,当时的制度是否存在漏洞,使得其有机可乘?她的问题往往角度新颖,切中要害,让慕容云泽也时常需要认真思考才能回答,有时甚至能给他带来新的启发。

这种“学问上的探讨”,渐渐成了两人之间一种独特的、充满智识乐趣的交流方式。它超越了寻常夫妻的儿女情长,在恪守礼制的外壳下,进行着精神层面的深度碰撞与共鸣。慕容云泽惊讶地发现,夏玉溪不仅记忆力好,悟性高,更难得的是她有一种基于常识和同理心的判断力,往往能剥去历史事件的华丽外衣或官方辞令,直指问题的核心。而夏玉溪则通过这种交流,极大地开阔了眼界,提升了对复杂问题的分析能力,对慕容云泽所处的世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除了读书,夏玉溪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对六宫事务的精益求精上。女医署已步入正轨,成效显著,但她并未满足。她与苏嬷嬷一起,进一步规范了各宫用度申报、物品领用、人员调动的流程,力求透明高效,杜绝浪费和贪墨。她甚至借鉴了前朝考核官员的“考成法”思路,为宫中各司各处制定了简单的绩效评估标准,奖勤罚懒,使得宫人做事更有章法,宫廷运转更加顺畅。这些举措,虽局限于内廷,却潜移默化地提升了整个后宫的管理水平,也为她日后执掌凤印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时光便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诵经、理政(内廷)、读书、以及与慕容云泽偶尔进行的深度交谈中,平静而充实地流淌着。孝期的生活固然清苦压抑,但夏玉溪却在这份寂静中,找到了沉淀和成长的契机。她的气质愈发沉静雍容,言谈举止间,那份属于未来国母的威仪与智慧,已悄然内敛其中。

慕容云泽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与一种日益加深的依赖。他肩上的担子极重,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身边能完全信任、且能在思想上与之对话的人少之又少。夏玉溪的存在,如同他沉重帝王生涯中一处温暖的避风港,更是他不可或缺的智囊与精神支柱。他深知,待孝期结束,凤冠霞帔加身之时,她必将成为他最得力的臂助。

这一日,已是孝期过半。秋意渐深,庭院中的梧桐叶片片枯黄,随风飘落。慕容云泽处理完一桩关于西北边关互市纠纷的棘手事务后,倍感疲惫,信步来到了漱玉轩。

夏玉溪正坐在窗下,对着一卷《九州郡国利病书》蹙眉思索,手边还摊着她用“简法”绘制的西北边境简图,上面标注着山川关隘和部落分布。见他进来,她连忙起身相迎。

“在看什么?”慕容云泽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书卷和地图上。

“回陛下,在读一些关于西北地理风物的记载。”夏玉溪轻声答道,“臣妾愚钝,见书中说此地水草丰美时节与匮乏时节差异极大,各部族常因争夺草场生隙,就在想,此次互市纠纷,是否也与资源分配、或是季节变换带来的生计压力有关?”

慕容云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刚处理的这起纠纷,奏报中各方互相指责,言辞激烈,但底层原因确实涉及草场划分和贸易时间点的问题。他没想到夏玉溪仅凭阅读典籍,就能联想到这一层。

“你倒是想到了点子上。”他叹了口气,将案子的复杂情况简要说了一遍,“……表面是争利,实则关乎生存。”

夏玉溪认真听着,沉吟道:“若是如此,或许……除了严惩挑衅者,更需与各部首领会盟,重新厘定放牧界限和互市规则,使其更公平,并助其规划应对灾荒之年?一味压制,恐非长久之计。”

慕容云泽深深地看着她,烛光下,她专注思索的侧脸显得格外沉静动人。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书卷上的手,低声道:“溪儿,有时朕真觉得,你若是男儿身,必是朕的股肱之臣。”

夏玉溪脸颊微红,垂下眼帘:“陛下谬赞了。臣妾不过是胡乱揣测,陛下自有圣断。”

“不,”慕容云泽摇摇头,语气郑重,“你的许多想法,虽出于闺阁,却往往直指要害,充满智慧。这孝期……倒是让你有了静心深研的机会。”

夏玉溪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心中暖意融融:“能替陛下分忧万一,是臣妾的福分。”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执手相望的身影。孝期的清冷与压抑,仿佛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的理解、信任与期待所驱散。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孝期结束的那一天,等待一个全新的开始。而这段看似沉寂的岁月,正悄然为那个未来,积蓄着最为深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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