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欣荣1
此时红烛高燃,映得满室喜庆,但是现在的气氛一点也不好,还没等吴月开口说话,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深褐色旗装、面容严肃的嬷嬷快步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笑容,径直对着那新郎官道。
“五阿哥,吉时已到,快行周公之礼啊!良辰美景不可辜负,老佛爷和愉妃娘娘都等着听信儿呢!”
这话一出,那本就一脸烦躁的男人瞬间炸了。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黄花梨木桌案,震得上面的合卺酒杯都晃了晃。
“我管你什么周公之礼,关公之礼,姜太公之礼!”他声音拔高,带着十足的怒气和不耐烦。
“就算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所有的‘公’都跑到我面前来,我也绝不会行这个礼!”
他豁然起身,指着那嬷嬷,字句铿锵。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时间!我想做什么,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指手画脚?
听着,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再踏进我的房门半步!听到没有?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说着,他竟真的上手,连推带搡地将那还在喋喋不休喊着“五阿哥,要快行周公之礼啊”的嬷嬷推出了门外,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甚至还顺手落了闩。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暴躁中透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
吴月看得是目瞪口呆。我了个天爷!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男人?
暴躁易怒,言语粗鲁,还一套一套的歪理,这骂人的词汇量倒是挺丰富。可算是长见识了,清朝的阿哥就这德性?
她冷静下来,飞速地观察和分析。
眼前男人的装束,分明是清朝新郎官的打扮。
再看他的发型,正是历史上典型的“金钱鼠尾”辫,前半部分头皮剃得锃光瓦亮,后面拖着一条长辫子。
而刚才那个嬷嬷,口口声声喊着“五阿哥”
五阿哥?五阿哥!
吴月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清朝,五阿哥,对新婚妻子如此抗拒,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难不成是那个脍炙人口的故事里,为那个名叫小燕子的姑娘痴,为小燕子狂,甚至愿意为小燕子“咣咣撞大墙”的恋爱脑五阿哥永琪?
那自己是谁?故事里那个插足主角爱情、工于心计的知画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自己的具体身份,那个刚刚发泄完怒火的男人已经转过身,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走了回来。
他看也没看站在那里的吴月,径直走到那张铺着大红鸳鸯被的拔步床边,动作粗鲁地一把扯下床上用来验贞的白色元帕,随手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接着,他又抱起一床锦被,横亘在床铺正中央,用力拍了拍,弄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抬眼看她,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警告,语气冰冷。
“我警告你,以后我们就这么睡!你睡里边,我睡外边,这条线就是界限!
你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我永琪是绝对不会正眼看你的!
我心里只有小燕子一个人,是你,还有你的家族,死乞白赖、用尽手段非要嫁进来!你这个破坏别人感情的恶毒女人!”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指控,言语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伤人,吴月心中的那点看戏的心思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升腾而起的怒火。
这就是一个深受皇恩、号称文武双全的阿哥该有的风度?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一个同样身不由己的女人身上?
欺软怕硬,不过如此!
就在永琪还在愤愤不平地数落时,吴月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锐光一闪,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睡地上。”
“什么?”
永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刚才还想借着桂嬷嬷的势逼他就范的女人,转眼间居然敢让他睡地上?
“你让我睡地上?我凭什么睡地上!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爱新觉罗·永琪,堂堂大清皇子,凭什么要睡在地上?要睡也是你睡!”
他气得额头青筋都跳了跳,觉得这女人简直是疯了,或者是欲擒故纵的新把戏。
吴月懒得再跟他多费半句口舌。
跟这种沉浸在自己悲情世界里、完全不懂尊重为何物的恋爱脑讲道理,纯属浪费生命。
她二话不说,在永琪惊愕的目光中,一步跨到他面前,出手如电——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
永琪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眼前一黑,所有的不满和咆哮都卡在了喉咙里,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子一掌打晕的一天。
吴月看着倒在地上的“夫君”,拍了拍手,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她轻松地拎起永琪的衣领,像拖个麻袋一样,把他拖到房间角落的空地上,随意一扔。
然后,她转身,从容地走回那张宽敞舒适的婚床,脱掉外面的那件红色带金色花朵的薄纱外衣,只穿了件黄色低腰贴身肚兜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拉过那床被当做“楚河汉界”的锦被盖好。
当务之急,是接收这具身体的记忆,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又是何人。
她闭上眼,大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个身体的名字,叫欣荣。
不是知画,是另一版故事里的角色,左都御史观保的女儿,出身满洲正黄旗,是根正苗红的贵族格格。
她现在是刚与五阿哥永琪成婚的嫡福晋,婚礼就在今日。
那个被永琪赶出去的桂嬷嬷,是老佛爷(太后)亲自赐下来,安排在永和宫伺候她的。
记忆如同画卷般展开。
欣荣从小接受最严格的封建贵族教育,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一言一行都符合现在社会女子得标准。
她的家族需要通过这次联姻来巩固和提高在朝中的地位。
而欣荣本人,也被这套“女则”、“女训”深深规训,认为嫁给夫君,辅佐夫君,光耀门楣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和荣耀。
与此同时,五阿哥永琪与那个来自民间的姑娘小燕子之间“不合礼法”、“不成体统”的感情,自然是皇室主流力量,尤其是老佛爷和永琪生母愉妃所不能容忍的。
在她们看来,小燕子粗鲁无学,来历不明,根本不堪为皇家妇,更不配未来母仪天下。
于是,各方面条件都无比契合的欣荣,成为了老佛爷和愉妃心中取代小燕子的不二人选。
这桩婚姻的背后,是多方力量的博弈和施压。
尤其是愉妃,甚至以死相逼,才最终迫使内心极度痛苦的永琪妥协,娶了他根本不爱的欣荣。
没错,在这个时间节点,五阿哥永琪文韬武略出众,深得皇上看重,几乎是内定的太子储君。
虽然欣荣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但这场婚礼的某些细节,却透着一丝不寻常。
比如迎亲是在白天,而非皇室阿哥娶嫡福晋传统的晚上,这被私下认为是对永琪和小燕子关系的一种隐晦妥协,是皇上对爱子的某种安抚和让步。
而到了洞房花烛夜,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五阿哥坚决拒绝与欣荣圆房。
接收完记忆,吴月,或者说此刻起真正成为欣荣的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清明和冷静。
原主欣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礼教产物,她追求皇后之位,是为了完成家族使命,实现自身被社会规训的价值。
而那个五阿哥永琪,在她看来,则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叉恋爱脑。
为了所谓的爱情,可以置生母以死相逼的恩情于不顾,置身为皇子的责任于不顾,最后甚至放弃了亲王的尊位,带着小燕子一走了之,把所有的烂摊子都留给别人。
他这一走,皇后也倒台了,最终这紫禁城里的滔天富贵和至高权柄,落在了谁的手里?
谁又是这场情感与权力博弈中,笑到最后的得利者?这背后若无人推动,欣荣是决计不信的。
“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她在心中冷笑。
这时,原主欣荣残存的执念和愿望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第一,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第二,成为太后,安享尊荣,庇佑家族。
欣荣轻轻蹙起了眉。
这两个愿望,听起来简单,实则都与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息息相关。
他若不当皇帝,自己怎么做皇后?没有儿子,又如何做太后?
可看五阿哥目前这个抵死反抗、视她如仇寇的样子,让他配合?怕是难于登天。
“不过,没关系。”
欣荣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一丝冷冽和笃定,“对付这种被宠坏了的、自以为是的熊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的方法简单而直接。
“打两顿就好了。”
一次不服,就打第二次。再不服,就打第三次。一直打到他认清现实,学会什么叫责任,什么叫妥协为止。
这种顺风顺水、只知道爱情至上的男人,多半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既然没人教他,那她不介意亲自上手,帮他好好“成熟”起来。
想到这里,欣荣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风雨且由它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皇后和太后之位,她欣荣要定了。
至于地上那个暂时昏迷的“夫君”,今晚就先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地板的冰凉吧。
夜还长,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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