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风城之王
1994年6月1日的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罕见的躁动。
机场安保主管理查德站在航站楼二层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逐渐聚集的人群。
不禁想起十年前的场景——那是一般般。
“上帝啊，这比去年总统来访时人还多。”
年轻的安保人员卡尔喘着气跑来，对理查德说道。
理查德没有立即回应，他的思绪飘回了1985年的那个雨天。
旁边一人说道：“总统在这里说话没有维克托好使。”
理查德苦笑。
同样是这个机场，同样是维克托·李归来，那时却只有他和三名地勤人员在场。
当时年仅19岁的维克托，刚刚夺得全美拳击重量级金腰带，几个人而已，拖着行李箱走出空荡荡的接机大厅，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却没有一个记者前来采访。
“主管？”
卡尔疑惑地看着出神的理查德。
“九年前，他在这里坐着一辆二手的吉普，而且我也是因为他当初的夸张体型才记得。”
理查德轻声说，目光仍停留在窗外不断膨胀的人群上，“今天，我们出动了全部安保力量。”
时针拨回1985年6月，维克托确实带着全美金腰带回到芝加哥。
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这座他称为第二家乡的城市会以他为荣。
《芝加哥论坛报》的体育版主编在电话里对下属说：“一个贫民窟出来的混小子拿了条拳击腰带？留着版面给真正的运动员吧。”
第二天，报纸用整个头版报道了公牛队新秀在训练中和季后赛的表现，对维克托只字未提。
肤色和那些真假难辨的传闻，像一道无形的墙，将维克托与芝加哥的荣耀隔开。
而现在，1994年的这个清晨，理查德看着航站楼外悬挂的巨幅横幅——“欢迎回家，维克托！芝加哥为你骄傲！”——不禁摇了摇头。
世事变幻，莫过于此。
“各单位注意，维克托·李的专机已降落，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贵宾通道。”
对讲机里的声音将理查德拉回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对讲机：“所有人员就位。”
·····
专机舱门打开前，维克托静静地坐在机舱里，手中拿着一张泛白的照片。
那是1986年冬天，他刚成为WBA世界拳王后与国会议员乌贝尔曼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容勉强，而乌贝尔曼的手搭在他肩上，姿势中透露出的是笼络而非尊重。
当然，后来维克托和乌贝尔曼攻守异位。
“还记得那天吗，迈克尔？”
维克托对坐在对面的迈克尔说。
迈克尔抬起头，大胡子上面的眼睛眨了眨：“乌贝尔曼只想让你支持他的竞选，后来我们把他弄了一顿！”
维克托轻笑一声，把照片收进口袋。
“同一天，公牛队的23号在训练中扭伤了脚踝，却登上了所有芝加哥报纸的头条。”
迈克尔叹了口气：“时代变了，维克托，今天不一样了。”
是的，不一样了。
从1985年到1994年，这九年里，维克托不仅用拳头打出了一片天地，更用头脑构建了自己的帝国。
1987年，他顶着“又一个堕落拳手”的嘲讽，用一笔一笔的赛事赌金购入当时低迷的耐克公司股票；
当经济衰退使芝加哥房地产跌入谷底，他毅然成立天际风城集团，收购南区濒临废弃的物业；
1992年，他已是耐克董事会中的成员。
而真正让芝加哥开始正视他的，是昨天——维克托同时夺得WBA、WBC、IBF和WBO四大拳击组织金腰带，成为无可争议的世界重量级拳王。
统一拳坛的成就，芝加哥无法再忽视。
或者说，芝加哥可以忽视——可以忽视肤色！
“先生，我们可以下机了。”
空乘人员恭敬地说。
维克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
这套由他自有品牌“VLR”定制的高级西装，本身就是对过往偏见的一种回应——那些总将他与“贫民窟”“黑帮”联系起来的媒体，如今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和平等的竞争者。
当维克托出现在贵宾通道入口时，仿佛一道堤坝被冲垮，人群的欢呼声如洪水般涌来。
“维克托！维克托！维克托！”
成千上万的声音汇成同一个节奏，震得航站楼的玻璃微微颤动。
理查德和安保团队手挽手组成人墙，却被不断向前拥挤的人群推得步步后退。
闪光灯如同连绵的闪电，将早晨的机场照得如同白昼。
“维克托！看这边！”
“芝加哥为你骄傲！”
“风城之王！”
各种语言的呼喊交织在一起。
孩子们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挥舞着自制标语；
老人们穿着印有维克托头像的T恤，奋力向前伸手，希望能碰到他们的英雄。
《芝加哥论坛报》的资深记者迈克尔·奥尔森挤在记者区最前方，对着录音机几乎是吼叫着报道：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包括乔丹夺冠归来时！芝加哥正在以近乎疯狂的方式迎接他们的拳王回家！”
“风城之子于风城之王！上帝钟爱芝加哥！”
这话并不夸张——芝加哥不仅人多、钱多、名人多，犯罪率也高、社团人数多、子弹也多、窟窿眼也多。
迈克尔回想起自己1989年参与报道公牛队东部决赛胜利归来的场景，那时的热闹与此刻的狂热相比，简直如同小夜曲与摇滚音乐会的区别。
维克托稳步前行，不时停下与伸手的粉丝们击掌。
他接过递来的马克笔，熟练地在拳击手套、T恤、甚至婴儿的襁褓上签名。
老杰克紧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愤怒——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
“计划变了，维克托！”
弗兰基在喧闹中大声喊道，“市政府刚刚通知，他们希望你能进行露天巡游！已经安排好敞篷车了！”
维克托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讽刺：“1986年我想为南区孩子们办个巡游派对时，他们说我‘可能引发街头骚乱’。”
老杰克耸耸肩：“你现在是芝加哥的牌面了。”
确实，维克托的成就已经超越了体育本身。
他的天际风城集团不仅是芝加哥南区最大的私营雇主，更在重建计划中保留了历史建筑，为低收入家庭提供住房——虽然大部分都是华裔或者华裔家庭。
而他在耐克董事会的影响力，不过是亿点点钱而已。
更不用提他统一四大拳击组织金腰带的壮举——这项成就即便是芝加哥公牛队那个被称为“上帝”的23号，在团队运动中也难以比拟。
当维克托登上那辆白色的敞篷凯迪拉克时，他看到了车上已经坐着一位特殊的乘客——沃特斯·詹姆斯，芝加哥市长。
“希望你不介意我搭个便车，维克托。”
市长笑着伸出手，“芝加哥想向你展示，我们有多骄傲。”
维克托握住市长的手，脑海中却闪过只得到“市长日程已满”的答复的日子。
“这是我的荣幸，市长先生。”
维克托微笑着说，眼神平静。
车队缓缓驶出机场，沿着肯尼迪高速公路向市区进发。
令维克托惊讶的是，高速公路两旁早已站满了人群。
人们从天桥上悬挂横幅，从车窗里挥舞旗帜，从路边建筑物的窗户中抛洒彩带。
“这比去年公牛队夺冠巡游的路线长了三倍！”
老杰克在维克托耳边激动地说，他刚刚从组织者那里拿到巡游路线图，“他们会经过南区，维克托，你的老家！”
维克托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
南区，那个他被誉为“问题少年”的地方，那个他第一次学会拳击的破旧体育馆，那个他曾发誓要离开的贫民区——今天，他要以王者的身份回去了。
当车队转入第51街，维克托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街角——福柯拳击馆。
老馆主老福柯和新馆主米丽站在门口，手中高举着维克托19岁时获得的全美拳击重量级金腰带。
维克托示意车队停下。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维克托走下敞篷车，穿过人群，拥抱了那位曾经教导他的老人。
“我告诉过他们！”
福柯无比激动，“我们当年就是被一群你们这样的人打败的！”
《体育画报》的记者迅速按下快门，捕捉到了这一时刻——拳王与他年迈的教练，在曾经被遗忘的芝加哥南区街道上相拥，周围是欢呼的人群。
这张照片后来成为了那期杂志的封面，标题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回家”。
巡游车队继续前行，在进入卢普区时，气氛达到了高潮。
数十万人填满了芝加哥市中心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物窗口都探出挥舞的手臂。
然而，在这片狂喜的海洋中，维克托的思绪却飘向了那些被遗忘的角落。
他回想起1986年11月新闻发布会上，只有五家媒体到场，而第二天《芝加哥太阳报》的报道标题却是“前问题少年欲‘拯救’南区”，字里行间暗示他与黑帮有染。
相比之下，同一天公牛队23号在社区中心与孩子们打篮球的简短访问，却被所有主要报纸详细报道，照片登上了《芝加哥论坛报》头版。
“你在想什么？”
市长沃特斯问道，打断了维克托的思绪。
“我在想，荣誉就像芝加哥的风，”
维克托回答，“今天吹向这里，明天吹向那里。”
市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芝加哥亏待了你，维克托。但我们想弥补这个错误。”
维克托看了看他：“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会继续加大福利！以便让芝加哥人民生活的更为幸福！”
市长点头——他当然知道维克托的‘福利’不是那么好拿的。
车队在芝加哥河畔停下，一座临时搭建的舞台映入眼帘。
这是正式的欢迎仪式——维克托之前并未被告知。
当维克托、市长和随行人员登上舞台时，伊利诺伊州州长、芝加哥市议会议长以及多位社会名流已经就座。
台下，记者区的阵容堪比总统新闻发布会。
“女士们，先生们，”
市长对着话筒说，声音通过扬声器在芝加哥河两岸回荡，“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向一位真正的芝加哥英雄致敬——不仅是拳击冠军，更是社区建设者、梦想的实现者、我们风城精神的化身！”
掌声如雷般响起。
轮到维克托发言时，他走到话筒前，沉默了片刻，扫视着台下无数期待的面孔。
“九年前，我带着全美金腰带回到芝加哥，”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那天我从机场回家，像是打完一个普通的比赛回来，比如说恶汉拳击比赛。”
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嘟囔声。
维克托继续说：“1986年，我成为世界拳王回来，乌贝尔曼议员告诉我，我‘不符合芝加哥的主流价值观’。我问他什么是主流价值观，他说：‘比如篮球。’”
台下传来阵阵笑声，但带着苦涩。
“这些年，我学会了一件事，”
维克托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如果你不能从正门进入，那就自己建一栋房子！”
掌声如暴风雨般爆发。
“所以，我建立了自己的事业，收购了自己的公司，创建了自己的品牌。不是因为我想证明什么，而是因为我相信，芝加哥最终会认可一个真正为这座城市付出一切的孩子！”
欢呼声几乎掀翻了舞台顶棚。
欢迎仪式结束后，在前往新闻发布会的车上，洛厄尔拿着刚刚收到的数据，难掩兴奋。
“维克托，你知道就今天上午，你的品牌‘VLR’的销售额达到了多少吗？五十万美元！而且还在增长！”
维克托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当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开始时，经济记者与体育记者一样多。
《华尔街日报》的记者提问：“李先生，你同时是上市公司董事、企业主和现役运动员。有分析称，你的综合收入已超过迈克尔·乔丹，成为芝加哥收入最高的运动员。你对此有何评论？”
维克托微微一笑：“我不是在与其他运动员竞争。我的对手是昨天的自己。”
《福布斯》记者紧接着问：“天际风城集团目前估值已超过三百二十亿亿美金，你个人持有超过60%股份。你如何平衡商业与拳击？”
“拳击是我的激情，商业是我的责任，芝加哥是我的家。”
维克托的回答简洁而深刻，“三者并不冲突。”
新闻发布会进行到一半时，发生了一段插曲——一位年轻记者问道：“多年来，芝加哥似乎更偏爱其他运动员而非你。今天这种‘迟来的认可’是否让你感到苦涩？”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当我19岁时，我渴望认可；当我20岁时，我渴望尊重；现在，我28岁了，我明白了一件事——芝加哥不欠我什么，正如我不欠芝加哥什么。”
维克托深吸一口气：“我们今天相聚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们彼此亏欠，而是因为我们彼此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今天，芝加哥选择了我，正如我始终选择芝加哥。”
这番话引发了长达一分钟的掌声。即便是最挑剔的记者，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夜幕降临时，维克托终于回到了位于南区的家。
麦克斯早已经在家等候，带着三个孩子，团团圆圆，幸福美好之后，维克托便和麦克斯进行第四个孩子的制造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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