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梦想的价码，你开不起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李毅那句“想不想亲手制定一套，让外国人都来破解的规则”，如同一道惊雷，悍然劈开了陈凯那片早已被现实压得灰败不堪的世界。

钱东和他手下那几个壮汉的叫嚣，彪哥身上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煞气，周遭那混杂着焊锡与霉味的刺鼻气味……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从陈凯的感官中彻底剥离。

他那双因长期熬夜和营养不良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了一团惊人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燃烧起来的火焰！

那是一种被压抑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快要遗忘的，名为“梦想”的光芒！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从那干裂的喉咙里，挤出了三个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的字。

“……你是谁？”

这一声回应，轻飘飘的，却像一柄无形的、势大力沉的审判之锤，狠狠砸在了钱东用金钱和暴力构筑起来的虚假壁垒上！

一击即溃。

李毅微微一笑，刚准备回答，一声充满了极致羞辱与愤怒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悍然炸响！

“你他妈装什么大尾巴狼！”

被彻底无视的钱东终于爆发了！

他那张油头粉面的肥脸因怒火而涨成了猪肝色，他无法理解，更无法容忍眼前这种脱离了他掌控的“虚无缥缈”的对话！

他只能用他唯一信奉、也唯一擅长的武器，试图将这场对话强行拉回到他熟悉的、肮脏的泥潭里！

他指着李毅的鼻子，唾沫横飞地嘶吼道：“老子一个月给他开一万！年底还有分红！住最好的公寓！开最好的车！你呢？你个从广陵来的土包子，你给得起吗？”

他手下那两个刚刚被卸了关节、此刻又龇牙咧嘴爬起来的壮汉，色厉内荏地重新围了上来，试图用那点可怜的凶狠，为老板的叫嚣增添几分气势。

然而，彪哥只是缓缓地转过头，从那副金丝边墨镜后面，投去了一道冰冷的、像在看两具尸体般的目光。

只一眼。

那两个壮汉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李毅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那个还在疯狂咆哮的钱东。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不屑，甚至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仿佛能洞穿人性本质的、近乎悲天悯人般的淡漠与怜悯。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冰冷的、淬了剧毒的手术刀，清晰无比地刺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万？”

“你用金钱去衡量一个天才的价值，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李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缓缓吐出了那句足以将钱东所有世界观都彻底碾碎的宣言。

“我给他的，是让他亲手改变一个时代的机会。”

“他的梦想，你的钱……买不起。”

钱东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那张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滑稽的蜡像。

他嘴巴半张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对方谈论的是一个他从未理解过，也永远无法企及的维度。

周虎站在李毅身后，看着眼前这不见血的屠杀，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片冰凉。

他这才真正明白，老板那句“只有让别人觉得你‘有用’，你才能拥有一切”是什么意思。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挖人，这是从灵魂层面，进行的降维打击！

李毅不再理会那个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青，如同开了染坊般的钱东。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陵饭店的便签，在那上面迅速写下了自己的房间号，递给了那个早已心神俱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陈凯。

“想清楚了，来这里找我。”

“我只等你到明天中午。”

说完，他转身就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钱东一眼，仿佛对方真的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被风吹散的空气。

彪哥和周虎紧随其后，三人留下的，是一个个决绝而又充满了无穷压迫感的背影。

这种“我给你选择权”的姿态，比任何威逼利诱，都更具力量。

陈凯死死地攥着那张薄薄的、却又仿佛重若千斤的纸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看着那道消失在巷口的背影，那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里，充满了挣扎、激动，以及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毅一行人离开后，钱东那压抑到极限的怒火，终于如火山般轰然爆发！

“啊！！”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脚狠狠踹在旁边一个装满了电子垃圾的铁皮桶上！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伴随着无数废旧零件滚落一地的狼藉，悍然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

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还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的陈凯，一把抢过他手中那份自己视若珍宝的合同，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

纸屑如同漫天飞舞的蝴蝶，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好！你很好！陈凯，你他妈给我记住！”他指着陈凯的鼻子，那声音，怨毒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金陵这地界得罪我钱东，我让你连一个螺丝钉都买不到！”

说罢，他掏出那个滚烫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渡边先生吗？对，是我，钱东。”

“明天研讨会上那个广陵来的‘远方电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让他和推荐他的刘建国，一起滚出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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