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风大雨
沈静姝拉着聪聪，蹲在路边等着。
等蒋伯封摆脱他妈，开车把把他们娘俩送回服装店里去，或者她跟江墨白原来那个房子也行。
这地方，再住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被气死，还是被蒋伯封他妈给折腾死！
“妈妈……”聪聪哭得抽抽噎噎，显然是被吓坏了。
“妈妈，你的头流血了，怎么办呀？”
沈静姝捂着头，血不断的从指缝里冒出来，忍了又忍，眼圈还是红了。
“我没事，咱们等等爸爸，以后你都跟妈妈去店里住，好不好？”
“好！不想在家里住了，奶奶太可怕了。”
店面后面已经收拾出了一间房，打扫的很干净，条件不说多好，倒也勉强能住人。
娘俩就这么在晚风里等着，一直等到天黑，蒋伯封也没出来。
沈静姝心里渐渐有了火，算了，不等了。
她去院子里推自行车，隐隐的还能听见楼上老太太在破口大骂，又哭又嚎。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然而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
骑到一半，下雨了，起初还是几个小雨点，到最后直接变成了暴雨。
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沈静姝只能停下来，用箱子遮在聪聪头顶上，而她自己已经被彻底浇成了个落汤鸡，从头到脚都在淌水。
伤口更是被淋得发白。
北方的天气，哪怕是夏天，下了雨的时候也是很冷的。
聪聪打了个喷嚏，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送我们？”聪聪仰起湿漉漉的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盛满委屈。
沈静姝将外套又裹紧了些，尽量遮住孩子的脑袋：“爸爸要应付奶奶，咱们别指望他了，自己走吧。。”
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流进衣领，冻得她牙齿直打颤。
艰难的走了一刻钟。
雨水完全模糊了视线，后面凹凸不平，沈静姝深一脚浅一脚地推着车走着。
额头上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生疼，血水混着雨水流进眼睛里，刺得她睁不开眼。
聪聪在她怀里小声啜泣，温热的泪水滴在她锁骨上：“妈妈，我冷……”
“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沈静姝强忍泪水，尽量让大箱子把聪聪完全盖住。
“你看，像不像一把伞？”
聪聪点点头，小手紧紧地握住车把。
而沈静姝的胳膊已经酸麻得失去知觉，她的布鞋早已湿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水声，估计两只脚已经完全在水里泡白了。
转过街角，忽然一阵狂风夹着雨点迎面扑来，沈静姝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怀里的聪聪吓得惊叫一声。
“没事，妈妈在呢。”沈静姝喘着粗气安慰道，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好像是发烧了，她感到两条腿又酸又疼，浑身都在打冷战。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赶到店里。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当“静姝服装店”的招牌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沈静姝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她颤抖着从湿透的衣兜里摸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到了。”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聪聪放在柜台后的躺椅上，给他换好了衣服，擦干头发，让他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里。
“睡吧，妈妈也要去换身衣服了。”
聪聪小声的“嗯”了一声。
然而聪聪刚闭上眼睛，沈静姝就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发白，流不出一点血，她却觉得痛，痛的要命。
像一把大凿子，狠狠的凿在那里。
能带着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
“妈妈！”聪聪一听见动静，吓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小手慌乱地拍打沈静姝的脸，“妈妈你怎么了，你快换衣服呀！”
沈静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抬手摸摸孩子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聪聪乖……妈妈只是累了……”
话未说完，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聪聪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沈静姝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的，感觉有光照在脸上，恍惚中，她似乎听到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女人的惊叫……
……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沈静姝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白色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晃动，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是输液管。
“沈姐！你终于醒了！”李春花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沈静姝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是着了火。李春花连忙扶她起来，喂她喝了口水。
“我……是在医院吗？是你给我送过来的吗？”
沈静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是啊！早上我来上班，发现店门没锁，进去就看见你晕在地上，聪聪在旁边哭。”李春花心有余悸地说，“你都烧到四十度了，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就危险了！”
沈静姝猛地抓住李春花的手：“聪聪呢？”
“在店里呢，我跟她说，让她别出门，又让对面卖鸡蛋的看着他，你放心吧。”李春花倒了杯温水递给她，“沈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晕在店里头了？头上还受了伤，要我说的身体不舒服就别来嘛，这边有我呢。”
沈静姝摇摇头，不想多谈。
她试着坐起身，却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又躺回去。李春花连忙按住她：“别乱动！你额头缝了五针，还发着高烧呢！”
“聪聪一个人……”沈静姝还是不放心。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这就赶回去！”李春花拍拍她的手，“医药费我已经付过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照看店铺和聪聪。”
“我回去再跟你家那口子打个电话，让他过来照顾你。”
沈静姝感激地点点头，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病房外有争吵声，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心中不可抑制的，对蒋伯封生了怨恨。
这是打婚后，她第一次觉得，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了？
迷迷糊糊的，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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