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扶着冰凉的墙壁，林晓棠大口喘着气，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脑海中那尖锐的警报声和ZZ断断续续的警告如同噩梦初醒后的残响，让她心有余悸。那强烈的眩晕和心悸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留下的空洞感和不安却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危险？离开？】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摆脱那种糟糕的感觉，【ZZ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修复出问题了？还是……厉家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看向书房紧闭的门，厉星辰就在里面。刚才他处理苏柔时那冷酷决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偏偏也是这个人，在昨晚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现在ZZ又发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警告……她到底该相信什么？又能依靠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立无援感攫住了她。
接下来的几天，厉家老宅仿佛真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苏柔和她所有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就像从未存在过。佣人们依旧恭敬谨慎，但眼神里少了几分之前的探究和忌惮，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或许是苏柔事件让所有人更加明白了“谨言慎行”的重要性。
厉星辰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日理万机、高深莫测的集团总裁。他依旧让林晓棠跟在身边，但不再进行那些刻意的“投喂”或测试，更像是……习惯了她的存在？一种公事公办的、近乎漠然的习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处理公务，偶尔外出参加重要会议，对林晓棠的态度平淡得就像对待一件办公室里的摆设。
起初，林晓棠对这种“平静”求之不得。她终于不用再时刻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心声”会引爆什么地雷。她可以安静地待在角落，发呆，看窗外，甚至敢在厉星辰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刷一下手机（虽然没网络，只能玩单机游戏）。
【呼……总算消停了。】 她躺在客房阳台的躺椅上，晒着午后暖洋洋的太阳，心里默默想着，【没有小白花作妖，没有暗杀，连厉星辰都不怎么搭理我了……这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咸鱼生活啊！】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她试图说服自己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但奇怪的是，当紧绷的神经真正松弛下来，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却悄无声息地渗了出来。
她开始觉得日子有点……无聊了。
以前虽然惊险刺激（外加社死），但每天都有“新剧情”，她得时刻打起精神应对，脑子转得飞快。现在倒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当个背景板，生活规律得像养老。她甚至有点怀念之前那种……嗯，至少不无聊的日子？
【唉，这人就是贱骨头啊……】 她一边啃着佣人送来的新鲜水果，一边鄙视自己，【太平静了反而浑身不自在。难道我还有受虐倾向？】
【不过话说回来，厉星辰这几天是不是太安静了点？除了吃饭的时候能见到，其他时间都泡在书房里。】
【他在忙什么大项目？连‘用’我都懒得‘用’了？】
【该不会是……觉得我没利用价值了，在琢磨怎么‘处理’我了吧？】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刚咬了一口的水蜜桃都不甜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下意识地关注起厉星辰的动向。听到书房门响，会忍不住竖起耳朵；看到他下楼，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过去；甚至在他吃饭时偶尔皱一下眉头，她心里都会嘀咕半天：【怎么了？菜不合胃口？还是公司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停！林晓棠你醒醒！】 她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关注他干嘛？他最好把你忘了！等ZZ修好，你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别忘了他是怎么‘研究’你的！资本家！冰块脸！变态控制狂！】
她努力在心里把厉星辰的形象往坏了想，试图驱散那种莫名其妙的好奇和……一丝丝被忽视的失落感？
这种矛盾的心情在一次晚餐时达到了顶峰。
那天的菜色很丰富，其中有一道清蒸鱼，火候恰到好处，鲜嫩可口。林晓棠吃了一口，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就在心里点评：【哇！这鱼蒸得可以啊！比上次那个米其林大厨做的都嫩！酱油汁也调得鲜！】
她这纯粹是吃货的本能反应，说完就继续埋头苦干。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敏锐地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厉星辰，夹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甚至……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虽然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但林晓棠就是感觉到了！
紧接着，站在一旁伺候的钱管家，立刻微微躬身，对身后的佣人低声吩咐了一句。没过两分钟，厨房又端了一盘一模一样的清蒸鱼上来，特意放在了离林晓棠更近的位置。
林晓棠：“！！！”
【他听到了？！他居然听到了？！】
【他还……点头了？还让厨房再加一盘？】
【这是什么意思？奖励我的‘好评’？还是……只是他自己也想吃了？】
她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脸颊有点发烫。一种微妙的、被在意（哪怕是这种诡异的方式）的感觉，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这顿晚饭，她吃得食不知味。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种种细节在脑海里回放。厉星辰的沉默，他偶尔瞥过来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神，钱管家精准的执行力，还有那盘多加的鱼……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盯着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厉星辰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好人’？还照顾我的口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在憋大招！】
【可是……到底是什么大招呢？ZZ又联系不上，急死人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平静”底下暗流汹涌，比之前明刀明枪的危险更让人心慌。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就在她心烦意乱，准备强迫自己睡觉时，脑海中，ZZ的声音再次极其微弱地响起，这次，不再是警报，而是一种……仿佛信号极其不稳、随时会中断的、断断续续的提示：
【修复……最终阶段……能量……汲取异常……】
【干扰源……非……苏柔……更……深层……】
【协议……冲突……无法……解析……】
【宿主……准备……应对……冲击……可能……记忆……数据……紊乱……】
【坚持……最后……通信……可能……中断……】
声音到这里，猛地变成一阵刺耳的杂音，然后彻底消失！无论林晓棠如何在心里呼喊，都没有任何回应！
林晓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煞白！
ZZ的话虽然零碎，但信息量巨大！修复到最后阶段出了岔子！能量汲取异常？干扰源不是苏柔，是更深层的东西？还有协议冲突？最可怕的是……记忆数据紊乱？应对冲击？
这是什么意思？！修复失败会失忆吗？还是会脑子坏掉？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终于明白那不安的源头是什么了！不是厉星辰，而是她赖以生存（和逃跑）的唯一希望——系统ZZ，本身可能就要出大问题了！
这比任何外部威胁都更让她感到绝望！
她蜷缩在床上，浑身发冷。之前的什么空虚、失落、对厉星辰的微妙感觉，在这真正的、关乎自身存亡的危机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终于清净了……”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喃喃自语，“可这清净……恐怕是短暂的。”
厉家的平静，或许只是假象。而她真正的风暴，即将来自她的内部。ZZ的最终修复，是生路，还是……另一条绝路的开端？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准备应对冲击”。而在那之前，她所能依靠的，似乎……只剩下自己了。还有那个……心思难测的厉星辰。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紧迫感，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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