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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英雄好汉站出来了


皇帝的质问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郑芝龙的心头。

    他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发出隆隆的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一瞬间,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交锋,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其一为“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盘踞在东番的荷兰人有多么强大。

    那些红毛夷,他们的“盖伦”战船船身坚固如铁,侧舷动辄数十门火炮一字排开,威力足以撕碎任何一艘福船。

    这绝非寻常海盗可比,这是一支正规的远征军。

    与之开战,便是国战!

    一旦战败,不仅他郑家数十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他自己更是万劫不复。

    其二,却是更为炙热的狂喜。

    开疆拓土!

    这四个字,对一个起于草莽发迹于刀光剑影的枭雄而言,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一生所求,无非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可若是能为大明收复失地,将红毛夷逐出海疆,那便不再是简单的富贵荣华,而是能与卫青、霍去病比肩的不世之功!

    他的名字将被刻入史册,与日月同辉,供后世万代景仰。

    这种青史留名的荣耀,足以让他抛却一切顾虑赌上身家性命!

    恐惧与狂喜如两条巨蟒,在他心中疯狂撕咬。

    郑芝龙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滑落,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跳着。

    就在他天人交战,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之时,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崇祯皇帝缓步走下台阶,来到郑芝龙面前,他平视着郑芝龙,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穿了他内心所有的挣扎。

    “你在怕,怕钱不够,怕船不利,怕打不赢,更怕朝中那些扯你后腿的文臣。”

    皇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郑芝龙最深的忧虑。

    郑芝龙心中一凛,不敢答话,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朕今日既然问你,便早已为你想好了后路。”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

    “自今日起,松江、泉州、广州三地市舶总司,所有关税收入,除去官吏俸禄尽数拨给你,充作战前军费。若是不够……”皇帝顿了顿,“朕之内帑随时为你敞开。天津船厂新造之战船,亦会优先拨付与你。”

    皇帝的这番话让郑芝龙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市舶司的关税,那是每年数百万两白银的巨款!

    皇帝竟眼都不眨,便悉数拨给他作军费?

    皇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朕本可将此事交由新军水师,但他们于海战终究是新手。此事非你不可。朕信你,但也知你对朕,或许还信心不足。”

    这句话,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郑芝龙心中最后一道枷锁。

    皇帝是知道的!

    知道自己这些旧部心中残存的疑虑与观望。

    但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用如此坦诚,如此巨大的信任来感化自己。

    一股热血猛地从郑芝龙的胸膛直冲天灵盖。

    他脑子一热,那股属于海上豪雄的赌徒血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郑芝龙猛地离席,双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陛下!臣……臣家中尚有历年积攒之现银,约莫三百万两!臣愿尽数捐出,不为他求,只为助陛下…助我大明,铸我天朝神威!臣愿将身家性命,都押在陛下的这条大船之上!”

    殿内一片寂静。

    崇祯皇帝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涨红的郑芝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缓缓上前,亲手扶起郑芝龙,笑道:“好!有郑爱卿此心,何愁大事不成!朕允了。你这三百万两,朕记在账上!”

    接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朕授你临机专断之权!自出海之日起,海上一切军政事宜,皆由你一人节制,无需事事请奏。至于朝中……”皇帝冷笑一声,“有朕在此,任何非议之声,都到不了你的耳朵里。你只管放手去做,后顾之忧,朕替你扫平!”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郑芝龙对朝中党争的恐惧。

    而后,皇帝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朕并非要你即刻开战。红毛夷盘踞东番十余年,其城防、兵力、布防,我等皆不甚了了。贸然进攻,乃是兵家大忌。朕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是——知己知彼。”

    “朕要你在半年之内,动用你所有的商船、人脉,伪装成渔民、商贾,渗透进东番。朕要知道,热兰遮城有多少门炮,守军有多少人,他们的粮草储备,淡水来源,港口的水文潮汐……所有的一切,朕都要一清二楚!此事关乎万千将士性命,亦关乎国战之成败,务必详尽,不得有误!”

    宏大的战略,瞬间落地为具体可行的第一步。

    这让郑芝龙那颗狂热的心迅速冷静下来,他意识到,眼前的皇帝并非好大喜功的莽夫,而是一位算无遗策步步为营的执棋之人。

    恐惧已去,狂喜沉淀,

    “臣,郑芝龙,领旨!”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之上,声音铿锵如铁,响彻整座大殿。

    “自今日起,臣必为陛下之利刃!半年之内,若不能将东番虚实尽数呈于御前,臣……提头来见!”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带着满意。

    郑芝龙缓缓起身,他以为今日的召见,这件天大的事议定,便已结束,正准备躬身行礼,请示告退,回去后立刻着手布置。

    然而,皇帝却并未让他离开,反而转身踱步回到御案之后,面上的神情,比刚才谈论国战之时还要凝重数倍。

    “爱卿,先不急着走。”

    郑芝龙心中一动,立刻垂手侍立,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知道,皇帝的神情意味着今日召见的重头戏或许才刚刚开始。

    皇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他抬起头,将话题引向了一个郑芝龙从未触及的格局。

    “郑爱卿,朕问你。如今我大明之丝绸、茶叶、瓷器,行销四海,万国争购,赖以为何?”

    郑芝龙不假思索地答道:“回陛下,赖我天朝物产之丰饶,工匠技艺之精湛,此乃独一无二,外夷所不能及也。”

    “说得好。”皇帝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变得锐利无比,“但若是……外夷想方设法,将我等的蚕、我等的茶树,偷运回国,设法自己种呢?将我等的工匠,重金收买,让他们为己所用,自己造呢?”

    此言一出,郑芝龙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生于斯,长于斯,乃天造地设,外人如何能学得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皇帝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邃与忧虑。

    “永远不要低估人的贪婪与智慧。你能看到丝绸茶叶背后的巨利,外夷自然也能看到。他们今日能买,明日便会想偷,后日,便会想着自己种、自己造,最终……与我等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皇帝站起身,走到郑芝龙面前,语气沉重。

    “先说丝绸。你以为我大明的丝绸真的是独一无二吗?朕告诉你,错了!大错特错!”

    “早在数百年前,拜占庭帝国便已通过走私,获得了我朝的蚕种与缫丝技术。如今,法兰西、意大里亚等地,其丝织业已颇具规模。我大明的丝绸之所以还能在欧罗巴畅销,凭借的不过是他们尚未掌握更为繁复的织法,以及我等产量巨大、价格便宜罢了。我等的丝绸垄断,早已名存实亡!”

    这一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郑芝龙头晕目眩。

    他竟对此事闻所未闻!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独门生意,根基早已被人数百年前就给挖松了!

    一股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皇帝的声音将郑芝龙从震惊中拉回,“丝绸之事,朕自有妙计,可保其在欧罗巴长盛不衰。只是,那终究是补救之策。”

    皇帝的目光落在案几那盏氤氲着热气的茶杯上,语气倏然转冷,带着杀伐之气:

    “今日真正要与你说的,是这茶叶!丝绸被窃之鉴在前,茶叶,便要做到滴水不漏,御敌于国门之外!”

    郑芝龙心中剧震,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如今茶叶之利,尚不如丝绸。但朕可以断言,当欧罗巴人习惯了饮茶,其利润将远超丝绸。我等决不能重蹈覆辙!”

    “为此,朕要设下三道屏障!”

    “第一道,产地禁令!朕将下旨将武夷山、君山、西湖龙井等所有顶级名茶之核心产区,划为皇家禁地,由地方官府与驻军共同看管,方圆十里,闲人免入。任何茶苗、茶籽,一律不许流出!”

    “第二道,技术保密!所有掌握核心制茶工艺的茶师,无论官营私营,必须在市舶总司与地方官府双重登记造册。锦衣卫将设专人,对其本人及其家眷,进行长期监视与保护。凡有外夷试图接触、收买者,一经发现,立杀无赦!若有茶师敢私相授受,一经查实,夷其三族!”

    这斩钉截铁的“夷其三族”,让郑芝龙心头猛地一颤,他感受到了皇帝在这件事上那不容动摇的铁血意志。

    “这第三道,也是最根本的一道,在于‘定其死生’!”皇帝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郑爱卿,你要记住,从今往后,经由官方渠道出口的所有茶叶,朕来决定它是‘死’是‘活’!无论是茶饼、茶砖,还是炒青散茶,必须是经过完整工艺加工、断绝生机的‘死茶’!任何茶苗、茶籽,乃至未经焙火的生茶叶青,这些尚存一息的‘活物’,片叶不得出关!”

    “此事,由你主管的市舶总司负总责!锦衣卫会全力配合你。凡有违令者,无论商贾,无论官吏,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郑芝龙心神俱骇,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皇帝,脑中尽是那雷霆万钧般的谋划。

    若说先前破解“丝割符”、谋划东番诸事,已让他视陛下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天下棋手;那么此刻,当他听闻这不仅针对丝、茶,更将施之于瓷器乃至大明所有精工百货的“固本清源”之策后,他才真正领会到,这位年轻皇帝的目光早已穿透了沙场庙堂,直抵那货殖流转与百工技艺最为幽深的根本!

    此等远见,这般经天纬地之谋,已远远超出了他这纵横四海的枭雄凭着十数年阅历所能揣度的极限。

    在他眼中,自己仿佛只是个立于山脚下的行人,而御座之上的这位,却是一座让他连仰望都感到心悸的万仞孤峰,高耸入云,不见其巅!

    内心的情感在这一刻,完成了最终的蜕变。

    从最初的利用与被利用,到敬畏,到拜服,再到此刻……那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彻底的心悦诚服。

    郑芝龙久久地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无法言语。

    他感到自己毕生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构筑起的那方天地,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被陛下彻底撞碎,然后又以一种他前所未闻的雄奇瑰丽之法,重新塑造。

    就在此时,皇帝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笑了。

    那笑容,冲淡了方才的肃杀与凝重,带着一丝亲和与洞悉。

    “怎么?被朕这些话吓住了?”

    皇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这些道理,并非多么深奥。不过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转’的货殖之道罢了。只是,寻常商人谋一家之利,而朕,谋一国之利,千秋之利。”

    他扶起郑芝龙,心中却涌起一丝无奈。

    近来,朱由检越发感到一种力不从心。

    他的许多超越时代的构想和政令,一出京城便层层衰减,到了地方,往往只剩下僵硬的执行,而失去了灵魂。

    这并非臣子们不忠或愚笨,恰恰相反,他们是大明最聪明的一批人。

    但他们的思想,依旧被这个时代所禁锢。

    一道旨意,他们能看到的是“是什么”,“怎么做”,却极少有人能领会“为什么”。

    思想的鸿沟,是最大的阻碍。

    收复东番,开海贸易,绝不仅仅是夺回一片岛屿,增收一些关税那么简单。

    这是撬动整个东亚海权格局的第一步。

    若执行者只将其看作一次规模宏大的剿匪或开疆,那便会处处失据,完全无法领会后续建立贸易中心、辐射南洋的深远布局。

    朱由检不能再赌下面的人能“心领神会”。

    既然言语和奏疏无法完全传递他的意图,那便让他们亲眼来看,亲耳来听!

    因此前些日子,朱由检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决断:今后,凡他选定的、将要外放独当一面的年轻重臣,都必须先留在御前,随驾参赞一段时日。

    他要用自己的言传身教,将他的格局与视野烙进他们的骨子里,以此为帝国培养出一批真正能与皇帝同心同德的栋梁之才。

    而郑芝龙,这个不到三十岁,野心勃勃,未来将掌控大明海军数十年的海上枭雄,正是这项“御前亲授”之策最完美,也最急需的第一个人选!

    念及此,朱由检收回了思绪,目光重新落在郑芝龙身上,变得深邃而郑重。

    “朕信你的船坚炮利,也信你郑家军的悍勇。但朕要的,不仅仅是一场胜利。”他凝视着郑芝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要的是一位能完全领会朕之意图,能将朕的整个海洋宏图贯彻到底的帅才,而不仅是一员能征善战的猛将。”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所以,”朱由检的声音恢复了温和,“就这样吧,郑爱卿。你暂且不必回福建。就留在南京,每日入宫,在文华殿随朕参赞。朕如何理政,如何批阅奏折,如何与诸臣议事,你皆在旁观看。朕心中所想,朕将要做之事,都会一一说与你听。”

    “什么时候,你真正明白了朕为何要这般布局,朕的这盘大棋究竟要看向何方,你再南下不迟。”

    随驾参赞,亲授心传!

    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已经不是简单的恩宠,而是一种资格的认证!

    意味着皇帝认为他郑芝龙有潜力成为那个能与皇帝“同心同德”的帅才!

    郑芝龙不是蠢人,他瞬间就明白了皇帝此举背后那远超个人恩宠的期许与栽培!

    皇帝这是要把他当成真正的“门生”,当成能领会并执行自己雄图霸业的“心腹”来培养啊!

    从古至今,何曾有君王对待一个起于草莽的武夫,如此推心置腹,寄予厚望?

    巨大的感动与激动如同山洪决堤,瞬间淹没了他,郑芝龙的虎目之中,竟涌上了滚烫的泪水。

    “陛下!!”

    他猛地再次跪倒,声音已然哽咽。

    “陛下!此前,江湖上、朝堂里,不少人都说臣是英雄好汉,是福建一霸!臣不是!臣今日之后,便是天子门生!要说恩师,陛下就是臣的恩师!

    数月前,臣只是福建一介游击,是陛下将臣擢为市舶总司提督,授户部侍郎之衔。要说靠山,陛下才是臣唯一的靠山!要说朋党,臣也只愿做陛下一人的臣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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