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死无对证了(一)

“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

冯保和邱大康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

不过眨眼功夫，李言闻的抽搐停止了，脑袋一歪，瞳孔彻底涣散，已然气绝身亡！

嘴角，缓缓溢出一缕暗黑色的血液，散发出淡淡的杏仁般的苦味。

整个刑房瞬间死寂！

其他三名太医吓得尖叫起来。

冯保脸色铁青，快步上前，伸手探了探李言闻的鼻息和颈脉，触手一片冰凉僵硬。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方才端水的番子，以及刑房内所有可能接触过那碗水的人，声音如同从冰窟里捞出来：

“这水是哪里来的？！刚才都有谁碰过？！”

邱大康看着李言闻迅速僵硬的尸体，浑身发冷，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寒意席卷全身。

唯一的线索，就在他们眼前，如此诡异地、明目张胆地被掐断了！

养心殿内，皇帝朱寿披着件明黄色的常服，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脸色虽然还有些病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只是现在那锐利之中，更多了几分经历生死、看透阴谋后的冰冷与阴鸷。

他听着冯保和邱大康，战战兢兢地禀报着太医院使李言闻在诏狱中“中毒暴毙而亡”的经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缓缓颤动。

“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连在诏狱里，众目睽睽之下，都能让他死得如此‘恰到好处’，连一句有用的供词都吐不出来……呵呵，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看来这幕后之人，手眼通天，本事大得很啊！”

他语气中的讥讽与杀意，让冯保和邱大康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冷汗涔涔。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这李言闻，家中情况如何？”

邱大康连忙回禀：“回陛下，李言闻出身太医世家，其家四代皆为太医，在太医院根基颇深，子弟门生众多，在京中也算得上是杏林望族。”

“四代太医……杏林望族……”皇帝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的寒意骤然凝聚，最终化为一声雷霆震怒！

他猛地一拍软榻的扶手，霍然起身，虽身体还有些虚浮，但那勃发的怒意却如同实质！

“四代深受国恩！世食君禄！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其心可诛！其族当灭！”

皇帝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决断，“传朕旨意！太医院使李言闻，勾结逆党，谋大逆，罪证确凿！将其罪与‘哭庙案’并案处置！”

他目光森冷，一字一句，如同冰锥砸落：

“李氏一族，凡男丁，不论老幼，皆以谋逆罪，立斩不赦！女眷，尽数没入官奴，发往神机、控鹤、拱宸、奉日新军四大营，充为营妓，以儆效尤！”

这道旨意，血腥而酷烈！

男丁杀绝，女眷发往军营为妓，是刻意要将其家族彻底践踏进污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这一刻，少年天子彻底突破了温和的本色，展露出了属于帝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暴与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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