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大梁朝的四大叛(二)

然而，预想中群臣激愤、纷纷献策的场景并未出现。

内阁首辅牛敦，此刻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脚下金砖的纹路变得无比吸引人。

刘璋轻轻咳嗽一声，沉吟道：“陛下，凤阳王此举……确实骇人听闻。然其既打出‘兵谏’旗号，或许……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是否朝廷此前新政，于宗室俸禄、田产方面，确有……确有操切之处，以致引发怨望？”

他这话说得委婉，却隐隐将矛头引向了皇帝登基后推行的，触及宗室和士绅根本利益的“士绅一体纳粮”等政策。

郑元、侯恂等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闪烁其词，要么强调“当以抚慰为先，查清缘由”，要么暗示“骤然用兵，恐伤及无辜，动摇国本”，要么就干脆将话题引向西南或交州，对近在咫尺的淮西之乱避而不谈。

他们并非不忠于朝廷，也深知藩王造反的危害。

但“士绅一体纳粮”如同悬在他们自己及其背后庞大关系网头顶的利剑，皇帝在“哭庙案”中展现的酷烈手段更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在这种微妙而危险的时刻，明哲保身，含糊其辞，成了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臣们不约而同的选择。

一时间，东阁内充斥着各种“稳妥”、“持重”、“需从长计议”的论调，就是没有人提出具体、坚决的平叛方略。

朱寿看着底下这群平日里高谈阔论、如今却支支吾吾的臣子，心中的怒火一点点积聚，脸色越来越沉。

他年轻，但不傻，如何听不出这些言外之意？

正当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点名呵斥之时——

一名太监神色慌张，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东阁，手中高高举着一份密封的奏匣，“陛下！八百里加急！镇守汴梁的南安王殿下紧急奏表！”

南安王？朱余健？

朱寿心中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强压烦躁，厉声道：“呈上来！”

太监连忙将奏匣高举过顶，由司礼太监转呈御前。朱寿迫不及待地打开火漆，抽出奏本，快速阅览起来。

这一看，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捏着奏本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南安王朱余健在奏表中，并未直接为朱谅开脱，但通篇充斥着“宗室不易”、“陛下宜施仁政，广布恩泽，消弭戾气于未然”之类的论调，言语恳切，仿佛处处为朝廷着想，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凤阳王造反，情有可原，朝廷应反思自身，不宜遽动刀兵！

这还没完！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紧接着，又有太监接连送入几份加急奏表，分别来自中原、江淮地区的另外几位藩王，如洛阳的福王、徐州的沛王等。

内容大同小异，要么是为朱谅“兵谏”之举表示“震惊与遗憾”的同时，委婉劝说皇帝“听取谏言”，要么就是强调宗室团结，暗示朝廷处理此事需“格外谨慎”，以免“寒了天下宗亲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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