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有花当折直须折(二)

“那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些，然后骂我一顿？”李胜反问道，目光深沉。

薛黛玉强自镇定，偏过头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决绝：“是！如今真相大白，我也算……死心了。你们……你们这样，对得起谁？我累了，薛家商号与你们燕州的所有合作往来，以后你派人直接去找我父亲谈吧，我……我不会再管了。过几日，我便寻个清静地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

说到最后，眼中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泛起泪光，她倔强地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李胜知道，此刻再多的安慰言语对她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嬉皮笑脸的神情，凑近了些，语气轻佻地打趣道：“出家？好啊！不知黛玉妹妹打算去哪家仙山宝观修行？尊号想好了没有？是叫‘清静’还是‘慧净’？对了，你们女修吃不吃荤啊？别修炼几年，也跟那些牛鼻子老道似的，……”

他这番没心没肺、近乎混账的话语，果然瞬间将薛黛玉从自怨自艾的悲伤落寞中拉了出来，转而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你个混账！我让你胡说！”薛黛玉气得俏脸通红，再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如同被激怒的小猫，直接扑了上来，粉拳如同雨点般落在李胜的胸膛、肩膀上，又掐又挠。

李胜不闪不避，只是微微弓着身子，任由她发泄。

薛黛玉毕竟是个女子，力气有限，扑打了一阵，便觉得胳膊酸软，气喘吁吁，没了力气。

见她力道渐弱，李胜这才伸手，轻轻握住她还在无意识捶打的手腕，声音放缓了下来，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好了，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些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凌乱的发丝，叹了口气，“你两个姐姐，都已出嫁，我们不承认，谁也没有办法。其实，凝玉的丈夫北静王……身子有暗疾，根本无法令女子受孕。我虽行事荒唐，但于她们而言，未必不是一种帮助。”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薛黛玉，忽然用一种极其无耻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诱惑力的语调低声道：“更何况……要怪，也该怪你。”

薛黛玉一愣：“怪我？”

李胜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被她羞愤地躲开：“谁让你薛三小姐如此钟灵毓秀，让我心折不已？你两个姐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几分你的影子，或是眉眼，或是神态，或是那份泼辣劲儿……让我每每把持不住，这才……铸成大错。你说，这根源，是不是在你？”

这番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诡辩，若是旁人听了，定要啐他一脸。

但薛黛玉此刻心神激荡，又对他情根深种，听了这话，虽然嘴上立刻嗔骂：“无耻！下流！明明是你自己色胆包天，却来怪我！”

但心中那股被背叛的尖锐痛苦和绝望，竟真的被这荒唐的理由冲淡了几分，反而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恼和一丝隐秘得意的复杂情绪。

陷入情感漩涡的女人，总是愿意下意识地为自己心爱之人寻找开脱的理由，哪怕那理由听起来是如此不堪一击。

薛黛玉自怨自艾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她侧过身，声音带着一丝凄楚：“我……我与姐姐们终究是不同的。她们已为人妇，而我……仍是未嫁之身。身为薛家女儿，绝不能令门楣蒙羞。如今你身边已有嫣儿姐姐，有公主殿下，还有诸多如花美眷……我……我不愿再陷入这漩涡，青灯古卷，或许才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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