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城南贫民区(二)

王鸿儒蛰伏十几年，广纳信徒，如今见大梁内忧外患，皇帝朱寿又御驾亲征在外，京师空虚，便认为时机已到，派他们这七位核心骨干潜入京师，秘密联络城内外的教徒，伺机刺杀坐镇京师的重臣，制造混乱，而后煽动信徒举兵造反！

“大哥，咱们来京师大半个月，暗地里联络上的兄弟已过千数，都是对朝廷不满、活不下去的苦哈哈。”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低声道，“可光有人不行，得先闹出大动静！按教主的意思，得宰几个够分量的狗官！内阁那几位，刘璋、郑元、顾燕来，还有那太后哥哥周恒，李胜！杀了他们，京师必乱！”

为首被称为“大哥”的，正是化名许森的闻香教太保之首，他面色阴沉，摇了摇头：“谈何容易！自去年南安王派人刺杀牛敦之后，这些朝廷大员个个戒备森严，出入皆有护卫，行踪难测。咱们手下的兄弟，多是贫民、乞丐、市井混混，连这些大人物每日从哪条街过，何时出门都摸不清楚，如何下手？”

众人闻言，皆是一筹莫展，屋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

空有狠劲，却无处着力，这种感觉让他们憋闷不已。

就在这时，“咚咚咚”，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屋内七人瞬间如同受惊的兔子，浑身肌肉绷紧，眼神锐利地望向门口。

有人下意识地将手摸向了后腰别着的短刀。

“许大哥在吗？”门外传来一个稚嫩清脆的小女孩声音，“俺娘问您这儿有要浆洗的衣裳没？一盆两个铜板就成。”

许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是院里邻居家的丫头，跟她娘靠给人洗衣过活，没事。”

他脸上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提高声音应道：“在呢，是小蕊啊，稍等。”

他起身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身子瘦弱，穿着一身打了好几个补丁却洗得发白的旧衣裙。

虽是面有菜色，但眉眼竟生得十分标致，隐隐透着一股娇媚之态，在这污浊的大杂院里，宛如一颗被尘土掩埋的明珠。

许森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满是泥污汗渍的脏棉袍递给她，又摸出两个铜板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语气温和：“麻烦小蕊和你娘了。”

小女孩接过铜板和木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许大哥！”

转身便吃力地端着盆，走向院子一角。

那里，一个同样瘦弱、面色憔悴的妇人正蹲在初春冰冷的井水边，用力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手指冻得通红。

许森正要关门，眼角余光瞥见大杂院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他的心猛地又是一紧。

只见领头的是附近街巷的总甲，也就是保甲长，正点头哈腰地给身后两人引路。

那两人虽穿着普通仆役的服饰，但料子比寻常百姓好上不少，神态间也带着几分大户人家下人特有的看人低一等的倨傲，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的竹箱。

“有生人，总甲来了。”

许森迅速低声向屋内警告，门缝后的阴影里，其余六人立刻屏住呼吸，手紧紧握住了怀中的短刀柄，眼神警惕。

许森透过门缝小心观察。

只见那总甲陪着笑脸，对闻声从正房出来的女房东卢氏说道：“卢嫂子，你这院里，可住着一户姓宋的，原是祥符籍贯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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