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市主
中年男鬼的话音刚落，鬼市那古老而诡异的契约法则便应声启动。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力量，甚至周围的鬼都没有多看一眼，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虚空中凝聚，化作两道漆黑的锁链。
一道缠向七七的灵台，要拘出她的魂魄。另一道则缠向她的四肢百骸，要将她这具不朽的身躯据为己有。
锁链上闪烁着幽暗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这是连许多厉鬼都无法挣脱的束缚。
中年男鬼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充满了贪婪与得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魂魄与身躯再次凝实。
周围的鬼来来往往，却无一人将视线投过来。
然而——
“铛！”
一声微不可察，却又清晰回荡在灵魂层面的脆响突然扩散开来。
那两道足以锁拿生魂、禁锢妖邪的法则锁链，在触碰到七七身体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亘古不化的万载玄冰壁障。
符文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寸寸断裂，消散于无形。
七七只是感觉好像有微风拂过，她茫然地眨了眨紫色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表情僵住的男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契约法则遭到了最蛮横的拒绝。
它无法定义七七残缺且被仙符稳固的灵魂，更无法撼动她经过“百无禁忌箓”力量浸润的僵尸之躯。
法则的力量必须宣泄，本应该宣泄向七七，但这一条路却被堵住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开始愤怒地反噬，目标直指提出契约要求的一方——中年男鬼。
“噗！”
男鬼如遭重击，身形猛地一颤，变得透明了几分。
他脸上的得意和贪婪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他指着七七，声音尖利变形：“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契约…契约会反噬？！这不可能！这不公平！
市主！市主呢？快出来！”
七七偏了偏头，虽然不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但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她抬起小手指了指摊位上的椰奶，用一如既往的、慢吞吞的语调重申：
“椰奶……多少钱？七七，用这个换。”
说着，她终于从她的小荷包里，掏出了那枚一直捏在手里的银元。
七七心下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九叔说过这里不能用银元。
但是她身上只有这个了……
在男鬼和周围所有暗中观察的鬼魂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枚属于阳间的、按理说在鬼市毫无价值的银元，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温和而坚定的微光。
那是七七自身纯净阴气与“财气”无意识结合所产生的异象，更重要的是，这枚银元承载了她“公平交易”的纯粹意念。
这股意念，某种程度上，比鬼市的扭曲法则更加古老和本源。
“不——！不能这样！”中年男鬼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试图抵抗，但无形的反噬之力如同巨磨，碾压着他的鬼体。
七七看见中年男鬼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担心的上前了几步：“你，怎么了？需要，七七，帮忙吗？”
七七说着。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那“用银元购买”的提议，伴随着那枚发光的银元，形成了一道新的、更强大的“契约”，覆盖了原本的恶意契约。
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新的契约成立！
男鬼的身影在惨叫声中急速淡化、扭曲，他摊位上所有的“椰奶”幻象瞬间破灭，变成了一堆腐烂的树叶和蠕动的蚯蚓。
而他自身，则在法则的反噬与七七“公平交易”意志的双重碾压下，最终“砰”的一声，化作一缕精纯的阴气，被那枚银元吸收了进去。
银元上的微光收敛，变得古朴无华，轻轻掉落在原来摊位的位置上。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目睹了全过程的鬼魂，无论是摊主还是行鬼，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用混合着极致恐惧和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依旧一脸茫然的小小身影。
她……她刚刚用一枚阳间的银元，把一个资深的恶鬼商贩给“买”到魂飞魄散了？！
七七低头，看着地上那枚银元，又看了看眼前空荡荡的摊位和那堆腐烂物，小脸上充满了失落与丝丝错愕的表情。
“椰奶……没有了。”她小声地自言自语，“老板，也消失了……”
七七是真的很想喝椰奶，但是如今却都不见了。
她默默地捡起那枚银元，小心地擦干净，放回自己的小荷包里。
在她简单的逻辑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的椰奶是假的，老板也是假的，然后自己消失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无意间，在这片混乱的鬼域，重新定义了何为“交易”。
同时也没有看到，周围所有的鬼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七七整理好东西，她记得马车里面是有椰奶的，可是她要在这里等师父，不能离开。
于是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了原地。
周围偶尔有鬼路过，都故意离她远远的。
七七倒也没有在意这一点。
这里貌似又恢复了平静。
但是下一秒。
一声怒喝之远处响起：“是谁，破坏了鬼市的法则！”
几乎所有鬼都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当看见那道身影的时候，有些鬼甚至都开始瑟瑟发抖了。
七七也看到了那道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玄色长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的存在。
他的周边鬼气森森，甚至让那虚假的繁华幻象都有些不稳。
在这只鬼出现之后，目光迅速锁定了鬼群中的七七。
就在这时，一只乞丐鬼大喊道：“市主大人！是那只僵尸！就是那只僵尸破坏了法则！”
说着，他的手直指七七。
只不过就在他张口的下一秒，突然就露出了极度扭曲痛苦的神情。
无声无息间。
这只鬼彻底魂飞魄散。
市主声音淡漠：“吾会不知？多嘴的东西。”
说罢。
他在七七迷茫的眼神中来到了七七面前，俯视着这个小家伙。
几秒后。
他伸出手，将手掌放在七七脑袋上。
七七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鬼。
下一秒。
市主的爪子猛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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