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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一字不改(4k大章,加更2/5)


余朝阳的声音并不高,却压过了殿外的风雨声。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头,钉在华阳夫人骤然收缩的瞳孔里。

他踏步而入,鞋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混杂着雨水与血渍的暗红脚印。

李瑶按刀紧紧跟随,唐方生从容的目光则是扫视全程。

两人一左一右,共同构成一道难以言喻的高山。

最终,他们目光锁定在面色苍白的华阳夫人脸上,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殿内残余的少数几名侍卫,在这股尸山血海般冲刷而来的煞气面前,纷纷放下武器,无一人敢动。

“你……你真的没死?!”

华阳夫人脸上的血色尽褪,手里的帛书飘然落地。

她十指紧攥,一双美目充满了震撼与不可置信。

她精心设计的绝杀之局,竟这样简单的失败了?

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给破局了?

惊悚、难以置信,以及局势失控的恐慌,形成一张无形的大手紧紧握着心脏,连呼吸都几乎成为了奢侈。

“让夫人失望了。”余朝阳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刻骨的仇恨与讥讽。

“朝阳的这颗头颅还得留着,得亲眼见证你这霍乱宫闱、私立伪诏、搅得咸阳城血雨腥风的毒妇,究竟会落个什么下场!”

余朝阳目光如电,先是对着失魂落魄仿佛苍老数十岁的嬴柱微微一礼,声音沉痛:

“太子,朝阳来迟,致使奸人作乱,忠良蒙冤,宫城染血,此乃朝阳之罪过也!”

礼毕。

他猛地转向华阳,所有悲痛在此刻化作滔天怒火,厉声斥道:

“华阳!你身为楚国宗女,嫁入秦宫备受恩宠,不思谨守本分,襄助夫君,反而私心炽盛,权利熏天!”

“先王新丧,国赖长君,储君之位本当平稳过渡!你却胆大包天伪造先王遗命,散布改立谣言,此举置先王一世英名于何地?置大秦国法宗制于何地?置这咸阳城中,因你一念之差而无辜丧命、动荡不安的将士与百姓于何地?!”

“郎中令蒙武,世代忠良,国之干城,竟死于乱军之中;多少郎官卫士,不明所以,或因忠于职守而伤残,或因放行吾等而自戕明志;这满城的血腥,这宫墙下的亡魂,这即将倾覆的国本,皆系于你一人之私欲!”

余朝阳须发皆张,步步紧逼,每一个质问都如惊雷炸响,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嬴柱抬手,话到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

局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已没了缓和余地。

剑拔弩张的双方,必须一方彻底死绝才能落幕。

他出言相助,无疑能保住华阳夫人一条性命,但同样也会寒了定邦君、李瑶等大臣的心。

他爱华阳夫人,但更无法割舍嬴氏历代先贤呕心沥血的成果。

“你这哪里是为了自保?你这分明是为了那滔天的权柄,不惜以国运为赌注,以万民为刍狗!”

“你心中可还有半分对先王的敬畏?可还有半分对秦国的忠诚?可还有半分……为人妻、为秦妇的廉耻?!”

“够了!!!”

华阳夫人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嘶吼,打断了余朝阳的痛斥。

她脸上的惊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扭曲的疯狂。

她猛地挺直脊梁,尽管身躯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余朝阳,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怨毒而颤抖:

“余朝阳!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道貌岸然的指责我?!你又有什么脸面谈忠诚、论廉耻!”

她歇斯底里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尖锐:“偏见!都是你的偏见!”

“正是以你余氏一脉为首的‘后宫不得干政’潜规则方导致如今的局面,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老秦人,何曾真正看过我们这些女子?”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虚空,仿佛那里站着一个无形的身影,泪水混杂着疯狂的恨意夺眶而出。

“芈八子,我的姑姑!”

“当年何等聪慧明艳,才情冠绝,可她又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那该死的文正侯,就被逼得不得不装疯卖傻,苟活于世,成为一个花瓶!”

“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我没得选!”

华阳夫人咬牙切齿,述说着种种不公:“都是你们逼我的!余朝阳,是你们这些自诩忠良、实则心胸狭隘的秦之栋梁,亲自种下的因……”

“方结出今日这血色的果!”

死寂!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华阳夫人剧烈的喘息声和殿外隆隆的雨声雷声。

嬴柱瘫坐在王塌旁,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李瑶握紧了刀柄,面色凝重。

唐方生的目光则是在华阳夫人和余朝阳身上来回转移,感到阵阵发自内心的心悸。

余朝阳站在华阳夫人的控诉风暴中心。

面对着华阳夫人这充满血泪、将个人悲剧与政治斗争彻底绑定的疯狂控诉。

历史的恩怨,国别的隔阂,性别的桎梏,权力的毒药……

在这一刻,通过华阳夫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凝聚成一枚子弹,正中眉心。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可眼中的杀意并未消退。

还是那句话:血债血偿!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

“即便你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但也不该构陷先王,霍乱国家,残害忠良,此罪……绝无可赦!”

铿锵!

长剑凛冽出鞘,剑身通体发亮,华阳夫人甚至还能在上边看见自己的倒影。

但她并没有怕,也没有哀求,更没有惊慌失措。

有的,只是深深的从容与坦然。

她会死,可余朝阳心里会被种下一颗种子。

尽管现在这颗种子还是幼芽,但迟早一天会生根发芽,直至成为参天大树。

余朝阳缓步上前,右臂轻抬间,长剑已然架在了华阳夫人脖子上。

正当赢柱麻木的闭上眼,准备接受这一痛苦现实时,却听见余朝阳平静道:

“不可否认,今日之恶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为我导致。”

“是我的偏见与傲慢,铸就今日惨状。”

“所以,我愿亲自剜出自己的偏见与傲慢!”

说罢,余朝阳食指拇指并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左眼抓去!

只听‘噗嗤’一声。

一颗血淋淋的眼球,呈现在了华阳夫人眼前。

一条血痕,顺着余朝阳空洞的眼眶淌下。

很痛。

发自内心宛若钻心般的剧痛。

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余朝阳更无法接受心灵上的愧疚。

余朝阳托着眼球的画面,深深印在了华阳夫人心里,旋即又听到对方道:

“此眼名为偏见,还有一只眼……名为傲慢。”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剜出它么?”

“因为你不配。”

余朝阳握着眼珠的手缓缓闭合,平声道:“我就是要用这枚名为傲慢的独眼,亲眼见证你的死亡,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我的傲慢之下,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杂碎!”

握着长剑的手臂剧烈颤抖着,一滴血渍,悄无声息从华阳夫人脖颈渗出。

紧接着,她便听到一声暴喝在耳畔炸响!

“尊敬,是靠着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用这种低贱手段抢来的!”

“我余朝阳就立在这,立在那朝堂之中,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不想成为第二个芈八子大可以同我斗法,大可以同我展开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殊死搏斗!!”

“若成,你自当凌驾我头顶之上,若败,我也会对你对一份敬意!”

“你为什么不敢和我交手,因为你怕,因为你知道自己斗不过,所以选择用这种低贱的手段来谋取你本不该获得的尊敬!!”

“如此,你又怎配我放下傲慢?”

“你也配!!!”

华阳夫人笑了。

笑的声音很大,笑得东倒西歪,笑得直不起腰。

可渐渐的,她哭了。

一行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淌下。

待笑声达到巅峰后,又猛然一滞。

华阳夫人语气怨毒的咆哮道:“去你x的傲慢!”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低头看我,没有人能审判我!!”

她转身,奔跑。

然后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华阳夫人笔直的身躯逐渐柔软,额头抵着柱子缓缓瘫软在地。

柱子上,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清晰可见。

她死了。

没有人知道华阳夫人最后的咆哮,究竟是被触及伤疤后的暴怒,还是借着咆哮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她或许知道错了,或许也不知道。

不过总得来看,应该还是知道错了的比例更多一分。

不然最后她不会选择撞柱而死。

死在余朝阳手里和撞柱而死,完全就是两个概念,引发的后果也会截然不同。

至于华阳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结束了……’

李瑶惆怅万分,手中的长剑不自觉垂下,内心充满担忧。

从结果来看,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政变。

他们逼死了华阳夫人,交恶了即将成为秦王的嬴柱,就连主心骨余朝阳都打击颇重,选择自剜左眼。

且从对方决然的态度来看,恐怕打击还不小,认为是自己铸就了这场血案。

能不能从这个死胡同走出都还是个未知数。

念及于此,李瑶重重一叹,心中迷茫与担忧更甚。

“妻!”

“我的妻!”

忽然,一道伤心欲绝的嚎哭声响起。

只见嬴柱东倒西歪的走着,旋即双脚一软瘫倒在地,可他并没有因此放弃,手脚并用的在地板上爬着。

那张痛苦的脸颊上泪涕齐飞,口水控制不住的从嘴角淌出。

他就这样死死抱着死不瞑目的华阳夫人,嘴巴张得很大很大。

可奇怪的是,竟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有的,只是一道道沙哑、无声的哽咽。

他捶胸跺地。

他伤心欲绝。

他肝肠寸断。

他泣不成声。

“哈…啊…啊…哈…”

干瘪的,犹如木门划过地板的酸牙低吼,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我见犹怜。

“造孽啊!!”

李瑶别过脑袋,却是不敢再看。

“太史何在!”

余朝阳一声暴喝,抹去脸颊上的血渍。

一名白发苍苍,腰杆却挺得笔直的老人,手持一卷帛书,缓缓从大门走进来。

那双浑浊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微微欠身作揖:“太史拜见太子,拜见李总司,拜见定邦君。”

余朝阳捂着空洞的左眼,暴厉道:“写,余氏余朝阳强闯宫廷,逼死安国君之妻华阳夫人!”

“喏。”

太史小老头轻应一声,于案板之上铺开帛书,提笔写下数行工工整整的大字,一边写,还一边振振有词:

“余氏文正侯之子定邦君余朝阳,于秋冬交际之日,集结李瑶、唐生等若干忠义之士,不惧强权,掀翻安国君之妻华阳夫人阴谋,拨乱反正,后,华阳夫人心生胆怯,一头撞死殿内柱上,重还大秦朗朗乾坤天!”

“一字不改?”

太史小老头慎重的合上帛书,躬身作揖:“禀安邦君,我史家据事直书,你就是杀了小老头我,也……”

“一字不改!”

太史小老头直视余朝阳那只独眼,瞳孔之中满是坚毅之色。

瞳孔深处,却是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忍。

在他看来,定邦君此举完全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她华阳夫人不过一乱臣贼子,怎配定邦君自剜眼球。

若换他来,哪会给华阳夫人控诉不公的时间,指定第一时间就打杀了。

圣贤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芈八子、华阳夫人或许惊艳才绝,可在庞大的基数中,天下又有几个芈八子和华阳夫人?

更多的是,一群短视,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就能争得面红耳赤的乡野妇女。

让这群人来掌握国家社稷,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这也是太史小老头为定邦君感到不值的原因所在。

至少在如今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就是比不上男性,这是生产力导致的,同时也是天下人的共识。

又岂会因定邦君一人的意志改变?

正当太史小老头默默想着时,惊变再起!

只觉殿内一道寒光闪过。

余朝阳手持长剑,剑尖快准狠的,向着另一枚眼球扎去。

血债血偿,华阳夫人如此。

他……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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