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受控药物

之后两天，郊外“冰城”那边没有进展，警察只能在边上被迫欣赏李老板的行为艺术。

沾有水泥的断手则交由法医中心化验了。

宋未然在网上只是随便搜了一下《黑神话：悟空》，之后就不断看到新的消息，这游戏的销量节节攀升，各种现实中的联动，好像全世界都在为之疯狂，各种二创整活，几乎各个直播间都在播这个游戏，确实可以说是一场盛大的网络狂欢。

就连身边的一些年轻的同事，最近都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休息时间就抱着手机在神秘地看什么游戏直播。

8月22日，断手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这只断手来自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性，是在死者死亡之后被锯下的，使用的是医用骨锯，切口整齐。死者死亡时间初步推测在一个月以上。

断手经过了人工防腐处理，曾在甲醛溶液中浸泡，皮肤上还能看到数个注射针孔，皮下也被注射了甲醛溶液。由于这种专业的防腐处理，即使在高温天气下，断手也没有滋生虫卵，只出现了轻微的腐败变色，指纹仍然可以辨认。

不过死者的ＤＮＡ和指纹都没能在数据库中找到匹配来源，证明死者没有前科。

药物检测发现，断手的血液内含有高浓度的苯环己胺成分，推测是生前服用过含苯环己胺成分的药物。不过细胞检测没有发现死者患有相关疾病，怀疑可能是死者滥用药物，因为苯环己胺也经常出现在一些致幻剂里面。

严鲤庭还在报告后面附了一段话，“苯环己胺是二类受控药物，普通人难以接触到，仅用于医学院教学、实验室和精神科药物研究中心。”

罗大龙立即让大伙儿去找这种药物的来源。

警方给拥有这种药物的各类部门打电话，得到的答复都是：“药物完好在库，没有遗失迹象。无人员失踪”。

各派出所的失踪立案，也没有找到特征相符的人员。

8月26日，庄波发消息给宋未然，问她：“案子有进展吗？”

宋未然回复说：“线索太少了，就这一只手，实在找不到人。”

“真是‘大又新’！我来一趟吧。”庄波回复，“大又新”是他发明的黑话，意思是：罗大龙又刷新了我对他的认知。

宋未然告诉罗大龙，庄波要过来，罗大龙面露喜色，但嘴上却故意抱怨：“瞧这家伙，真会挑时间，又是中午过来，肯定又是来蹭饭的。”

“前辈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管饭当然是应该的。”宋未然说。

庄波牵着芋头来了之后，第一句就问中午吃啥，罗大龙说：“大热天，咱就不出去了，到食堂对付一口吧。”

庄波拿罗大龙的卡打了一份饭，一边吃一边看法医报告，听宋未然讲进展。

庄波放下报告说：“罗队长，你就直接打电话过去问那些单位啊？简直就跟跑到火车上去采访乘客有没有买到票一样。”

“啊？”罗大龙放下挑起的一筷子炸酱面，“不直接问还能怎么办？”

“这种危险的药物丢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人家真丢了也不可能告诉你的，或许管药的人压根儿也没发现有药物丢了。”

“那我们查的这些没意义喽？”罗大龙说。

“还是有点意义的，至少确认了这些单位内部的人员都没有失踪。”庄波拿起断手照片看，“那么失踪的就是在这些单位呆过的人，但不是单位的人，一个月前，二十五岁……嗯，去医学院看看吧！”

“到了医学院查失踪记录？”

“学校哪来的失踪记录？当然是去查药！”

此时的医学院是暑假末期，一些学生已经提前到校了，总体上校园内还是比较冷清的。

警方来到保管药物的地方，对存放苯环己胺的药瓶进行化验。

庄波牵着狗，在这个保管室里转来转去，注意到窗户边缘有一些破损，上面挂着几根纤维，他叫来一个人采集样本。

这扇窗户很小，只是用来通风换气的，不太可能有人从这儿不小心掉下去。

这时，严鲤庭走进来，看见庄波坐在一张桌上，正在撸狗，他问：“你怎么来了？”

“感觉这次是个大案子。”

“大案子？才一只断手，就是大案子？”

“案子的大小，是按复杂程度来判断的。”

严鲤庭询问了一下采集生物证据的进展，让技术人员把另外几种药的药瓶都采集一下，大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看在他权威的份上，一一照做了。

屋里人太多，庄波叫上宋未然到外面转转。

医学院整体是比较古色古香的，那些墙漆褪色的建筑、高大的梧桐、抛光的石子路都颇有年代感，庄波牵着芋头散步，冷不丁说道：“很聪明的嫌疑人。”

“啊？前辈，为什么这样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断手上面的水泥没有充分吸热凝固。”

“确实，松散严重。”

“一般来说，水泥藏尸最严重的问题，就是不断腐烂的尸体会影响到水泥的凝固。水泥想要充分凝固是需要控制水分比例和通风环境的，有时候甚至需要人工加热来烘烤。假如水泥里面包着尸体，尸体持续释放气体和水分，会严重妨碍水泥的凝固过程，水泥会变脆，散发出浓浓恶臭，被膨胀的尸体拱开，反正样子挺恶心的！”庄波回忆起自己从警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当时的细节已经模糊了，但他还能记起那种恶心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仿佛在阻挡来自回忆中的臭味。

宋未然没有注意到庄波的反应，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说嫌疑人聪明呢？”

“因为他提前进行了充分的防腐处理，这具尸体已经被做成标本了，它是不会腐烂的。这样的话再藏在水泥里面，水泥就不会发臭和膨胀了，就相当于把一个死物包在水泥里头。”

“原来如此，但这块水泥也会有异样吧？”

“是的。尸体毕竟是不规整的、软的，有空隙，也会影响水泥的凝固。”

这时，一名医学生走过来，庄波上前，礼貌地询问学校里有什么地方，最近用水泥修补过。

这个问题很古怪，医学生摇头表示不知道。

二人连续问了好几个人，终于一名校工表示：“丙宿舍楼后面有一块地面，前不久用水泥修补过。”

二人谢过这名校工，来到丙宿舍楼，果然看见有一块地面用水泥修补过，面积还不小。

庄波让芋头去闻，芋头闻了闻，叫唤一声，连宋未然都听懂了，她说：“芋头的意思是没有死人的味道。会不会是因为做过防腐处理的原因？”

庄波低头看看，刚刚凝固的水泥块上有浅浅的猫爪印，他环顾四周，来到附近一个水渠边上观察，说：“不是这儿！这块水泥凝固得很结实，而且这里是为了修排水管凿开的，如果在这儿藏尸，从不远处的排水口里就能闻到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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