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幻想和回忆

9月3日晚上。

龙安一栋高档公寓里面，夏晓正走进家门，把外套随意地丢给佣人，吩咐一声：“拿瓶冰饮。”然后坐在沙发上。

佣人端来一杯冰镇碳酸饮料，这时他父亲夏开基走出来，夏开基已经79岁，头发花白，杖着拐杖，手里握着一串念珠，声色俱厉地喝道：“不要给他喝冰的，那东西太杀阳气。”

“你别管我，老头！”夏晓正恶狠地说。

夏开基吩咐佣人，“去，到厨房给他盛一碗桃胶水来，那个润肺养心。”

“给我饮料！给我饮料！”夏晓正吼道。

佣人还是转身去了厨房。

夏开基坐在沙发上，夏晓正立即离他远远的，夏开基说：“医院那边我给你打点过了，你混着干上一年，别碰手术，我找个枪手给你写几篇论文，把职称评到手，混到副主任之后，就回来接手我的医院。你不肯出国镀金，那就只能这样了。”

夏晓正冷淡地说：“你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吧。”

“这都是为你好！”夏开基用拐杖敲击地板，“你在学校鬼混了几年，啥成绩也没有，现在只能用钱给砸几个头衔出来。另外你也不小了，考虑一下终身大事，我跟陆家谈过，他家的小女孩刚从英国回来，学历长相都不错，门当户对……”

“别ＴＭ干涉我的事情！”

“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别ＴＭ管我！别管我！”

“我抽死你！”

这时仆人把一碗雪燕桃胶水端来，看这气氛，有点畏惧地把碗放在茶几中间。

夏晓正一脚踹在茶几上，桃胶水撒了一些出来，他说：“把这猪尿端走，我要饮料，我要饮料！”

“都秋天了，喝什么饮料！”夏开基重重地敲着地板，“给我喝！！”

“我不喝！！”

“这东西对你身体好，喝！！”

“我死了也用不着你管，死老头！！”

“喝！！”

“滚！！滚ＮＭ的！！”

“喝！！给我喝！！”夏开基气得发抖，端起碗，往夏晓正面前送。

“去ＮＭＤ！！”夏晓正一把打飞了碗，站起来就走。

“兔崽子，我废了你！”夏开基大骂，然后捂着胸口弯下腰，倒在沙发上，吓得佣人们赶紧跑来，有拿速效救心丸，有拿呼吸机，有血压计的。

窗外传来跑车轰鸣离去的声音。

夏晓正狠狠地踩着油门，眼眶阵阵酸涩，咬牙切齿地说：“狗屎一样的家庭，老混蛋，老畜|生！”

夜色里，他的红色跑车一路狂飙，仿佛随时会在一个转弯处撞个粉碎。

一段记忆浮现在他脑海，那是他第一次给患者动手术，出了大岔子，他判断错了，那个人不是胃出血，而是胰脏破裂。

当时那个的心跳已经变成一条直线，一屋子医生傻眼了，他们脸上沾着血，看着他。

其中有一双最让人火大的眼睛，就是孙大胜的眼睛，半小时前他说过：“可能是胰脏破裂，还是叫主任医师过来吧！”

“现在怎……怎么办？”孙丽丽问。

“抢救吧！快抢救……”周扬手慌脚乱地去拿除颤仪，“你们谁记得心肺复苏的流程？”

一股强烈的情绪在夏晓正胸膛冲撞，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抓起一把用过的手术刀，反复地戳患者袒露出来的内脏，一边狂笑，吓得所有人都呆了，周扬手里的除颤仪也掉在地上。

此刻，幻想和记忆融合，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夏开基，夏晓正幻想着狠狠地戳烂这个老头的心肝脾胃肾，像捣碎西瓜一样……

幻想终于无法治愈破碎的内心，他把车停在马路中间，头抵在方向盘上大哭，后面的来车被堵住了，拼命按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城市夜空中。

夏晓正从手套箱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粉末在手指上，使劲吸进鼻腔，一阵清凉直透脑仁，让他浑身一颤、直翻白眼，立即感觉毛孔舒张、心跳变缓，整个身心都轻盈了起来，仿佛从现实的枷锁中暂时地挣脱了出来。

他一脚油门，发动汽车，在攒劲粉末儿的加持下，沿途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绚丽多彩，如同进入了一个仙境。

回到家之后，他摇摇晃晃地上楼，推开门就倒在床上，门也不关。

他感觉自己随时会分崩离析，每一口呼吸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口呼吸，心中的空洞无法填满，只是越来越大。

这时有人从后面进来了，夏晓正撑着胳膊爬起来，看向那个人影，警惕地问：“谁！？”

一双手伸过来，抓住夏晓正的衣领，“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

出现在面前的是孙丽丽痛哭流涕的脸，她哭诉道：“说好的，我们都是朋友，你为什么要弄死他，他怎么得罪你了，你还我他！你还我他！”

孙丽丽的脸和声音让夏晓正烦躁不已，他用力推开对方，说：“我没有杀贺齐！”

“你说谎，就是你干的，警察找过我了，我知道就是你干的！”孙丽丽捶打夏晓正的身体，“你还我他！你还我他！你还我……”

“够了！”

“你有种把我也杀了，你把我也杀了吧！”孙丽丽已经丧失理智，大喊大叫。

夏晓正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帮狐朋狗友，自己花了多少钱在他们身上，大难临头之际一个都靠不住。

他一把掐住孙丽丽的脖子，孙丽丽的双手乱抓，挠破了夏晓正的皮肤，夏晓正怒不可遏，用力把孙丽丽推到墙上，抓着她的头发撞她的头。

然后，他把孙丽丽推到窗户边上，一只手提着她的衣领。

孙丽丽头上流着血，眼中流着泪，气息微弱地说：“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为什么要这样坑我们，我明明只想过正常的生活！”

夏晓正心中盘算的是，弄死她之后，要怎么收拾局面。

窗户外面的那块地光线很暗，现在又是深夜，小区居民都睡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等她摔死之后得赶紧想办法处理掉尸体。

行，就这样吧！

夏晓正撒开了手，他立即从抽屉里取出橡胶手套、头套、绳子、试剂，准备下楼去处理尸体。

但奇怪的是，身后竟没有传来坠楼的声音，那声音他在孙大胜身上曾听过，是很闷很沉的一声，绝对不可能漏听。

难道在哪里挂住了？

夏晓正扭头看着黑漆漆的窗口，思虑片刻，决定探头看看。

伸出头，他看见一个人悬在半空中，一只手抱着孙丽丽，一只手抓着一根登山绳，这绳子一直延伸到这栋建筑的顶上。

那个救下孙丽丽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戴着孙悟空的面具。

孙悟空？孙大胜？

夏晓正的瞳孔收缩起来！

神秘人一手抓紧绳索，双脚牢牢蹬住墙面，迅速下降，将孙丽丽平安地放到了地上，然后猛的跳起，手脚交替运动，沿着建筑外墙飞快地攀爬了上来。

夏晓正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拨打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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