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契约夫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契约夫妇
陆羡蝉的身影同谢翎一起离开后,萧怀彦才回过神。
谢翎一出现,他就觉出陆羡蝉的不对劲,神情躲躲闪闪,四处张望,却怎么也不肯看谢翎。
一恍神,谢翎已踏步至眼前,向他道喜。
萧怀彦心不在焉地应了,却发觉对方清俊无双的面容,嘴唇居然破了一处,唇角深红,简直是难得一见的不端正。
萧怀彦当即皱眉:“七郎,你这是……”
陆羡蝉背脊一僵,却听谢翎面不改色道:“侍从驾车稍欠稳妥,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言罢,从容地拉过陆羡蝉的手,轻轻一拽,便将萧怀彦的手掌甩开了。
拉着她就走,丝毫没将他萧怀彦这冒昧的举动放在眼底。
仿佛不必言说更多,谢七公子早已笃定了女郎的选择,一切皆在帷幄之中。
“谢翎你要做什么?我跟你说,咱们俩只是未婚夫妻,做事当规规矩矩,你休想拽我去什么——哎哎哎,你刚刚……都没答应我呢……”
语气从倨傲渐渐弱下来,声音渐远,可又似乎萦绕在萧怀彦耳边,久久不绝。
他从未见过陆羡蝉这般模样,像一阵轻柔的风,被青年心甘情愿地握在掌心里。
于是立在原地,看了许久。
直到侍从提醒他皇后娘娘驾临,请他与齐王妃一见,萧怀彦慢慢释然一笑:“好。”
随后转身进了新房,叫上了赵青漪,一起聆听皇后教导。
天色从昏暗转为深沉,明月照耀着这座府邸,不知多久,齐王府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宾客,如昼灯火才暗淡几分。
“青漪。”
他静 坐了许久,看着自己的齐王妃满脸陶醉地在金银堆滚了好半天,才开口:“你今日见了她,就没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
赵青漪挺坐起来,盯着焰火似乎陷入了沉思:“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我娘生病么?需要一味极为贵重的雪参,太常寺卿本就清贫,我爹又拉不下他那清流的面子去借钱,我娘一度差点药石无医。”
“那段时间我都无心去太学……还是谢婵找到了我,塞给了我一把雪参……整整一把,我娘病好了还没吃完,我问她,她就说以前她爹是药商,这些不值钱……”
“只让我给她临了一年的字帖糊弄先生。”
“可她连柴胡和茯苓都分不清,怎么可能是医药世家?”
“所以我相信她离开必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我如今就是担心谢翎。我始终不觉得这个人会安分守己。”
原以为她会生气自己瞒着她,不想她却担心旁的了。
不过这个想法倒是和萧怀彦的一致。
他又想起那个画面,轻轻叹息一声,敛起最后一声怅然:“他们互相在意,旁人亦无可奈何。”
“青漪,早些休息吧。”
“等等!我们是假成婚,可俸禄是真的。”
赵青漪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开始盘算起来:“你一年的俸禄是一万户,我有一千户,算起来差不多三万贯,刨去日常开销,仆从工钱……”
萧怀彦知道这是她的习惯,但在大婚之夜就惦记他的俸禄,还是让人啼笑皆非。
“我们立个契约吧!”
见萧怀彦开始在地下铺床,赵青漪兴致勃勃地凑过去:“我为你主持王府,一年起码能余下八千贯。等你哪天被发配出长安,我们就恢复朋友身份,余钱我们四六分,如何?”
金色流苏晃过齐王妃今日过分精致的面孔,神采奕奕如同明珠的眼睛。见惯了她往日素面朝天的模样,萧怀彦愣了一下,又或许是很久。
直至赵青漪不耐烦地催促他,萧怀彦才回过神,温温一笑:“好,都依你。”
“你真是通达善良的人,跟我爹那种天天催婚的老古板一点都不同。”
赵青漪兴奋地抱了下他,转头又继续托腮盘算着,如何在恢复自由之身后逍遥半生——
完全没意识到这些都建立在齐王殿下必须落魄的提前下。
头一回被女郎抱,还这么敷衍,萧怀彦摸摸鼻子,苦笑着和衣而卧。
在账簿里划拉一阵后,齐王妃忽然打了个激灵,扭头朝窗外看去。
冬夜的寒风卷着枯叶,呜呜地刮过齐王府的飞檐,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落在霜砖上。
“是谁?”
刺客?她不动声色取下墙上的刀,踏前一步,将萧怀彦护在身后。
“我,文不思。”
冬霜寒重,刮得文不思嗓音也喑哑无比,隐隐地竟闻到他身上一股腐气,像是抱过尸体一般。
赵青漪捂住鼻子:“你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祝贺的话我听烦了,贺礼放下,人走吧。”
“我非但没有贺礼,还想问你要。”
文不思声音里透着一股十分疲倦的滋味:“我左思右想,当日客栈之外似乎听到了声音,我问你,你可曾在马车外捡到东西。”
“的确有个簪子,许是刺客落下的。我想你胆子一向不大,就收了起来……”
赵青漪听出不对劲,也起身匆忙去拿,文不思不耐烦地催促:“别废话,快去找。”
待那铜簪递出去,赵青漪才惊觉,文不思的面色竟如纸一样惨白,手指颤抖,差点握不住一根轻巧的簪子。
他摩挲着簪子,一寸寸,最终停留在叶片底下那个歪歪扭扭的刻痕上。
“念、秋。原来你真的来找过我,只是被逼着离开了。”
“我应该发现的,我不应该让你被他们带走的……”
*
阿银这一遭来,一是那些挖出来的财物实在不少,她担心旁人见财起意;二来,也是听说长安繁华,想来见识一番。
陆羡蝉不免要听她叙说一路上的惊心动魄:两个水匪打劫,细细描述她如何的英姿飒爽,临危不乱。
等听到匪徒因气力不足而失足落水这个结局的时候,已经浪费了整整两个时辰。
陆羡蝉严词拒绝了谢七公子要送她回宫的邀请,孤身一人回了宫——
陆灵与阿银自有说不完的体己话,瞧着陆灵那眼巴巴的神情,只好让谢翎收留她们一阵。
起初她有些担心青瓦院不够阿银折腾,还提议去住客栈,一问之下才知道谢翎搬到了明珩公主的旧日府邸上,那地方大得够养一百个无法无天的阿银。
只是被朔风提溜走的时候,阿银还稀里糊涂着:“陆柒就是谢七……不对,不对,他怎么会是官老爷……”
当然,想起从前阿银对陆柒的态度,为了避免阿银得到什该有的“照顾”,陆羡蝉也付出了代价。
宫婢看她脸上久久不退的绯色,问要不要请个太医。
“……”
陆羡蝉拍拍脸颊,忙道:“不必了,夫人怎么样了?”
宫人答的是去太极殿侍奉陛下了,她只好先打消了询问阿娘的念头。
只是谢侯的话始终萦绕耳边。
不想次日去请安时,撞见了陛下在用早膳。
皇帝甚是敏锐,一眼就瞧见要缩回脚的陆羡蝉:“朕是洪水猛兽吗?一见朕就要避让。”
“臣女是怕坏了陛下的雅性。”
陆羡蝉只好恭恭顺顺地行了个大礼,在示意下挨着锦凳坐下。
又是食不知味的一餐。
“你昨夜归来几近落钥,你这般年纪忍受不住寂寞也寻常。但在外人眼里,你是个配不上七郎的未出阁的女郎。”
毫不意外,皇帝掌握着宫中所有的细枝末节,言辞也颇为严肃:“朕听说你因此还与陈伯夫人起了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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