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净化者”2.0

京郊，西山。

一片，曾经属于某个败落勋贵的、占地千亩的园林，如今，已经被彻底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令人不寒而栗的“鬼城”。

这里，就是“净化者”部队全新的训练基地。当地的百姓，称之为“风城”——因为，据说，每到夜晚，这里就会传出，如同厉鬼哀嚎般的、凄厉的风声。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不是风声。

那是，人的声音。

当林知节，在秦风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这座“鬼城”时，即便是他，那颗，早已被无数冰冷数据包裹起来的心脏，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里，没有校场，没有营房，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军队的秩序感。

这里，只有，废墟。

被炸毁一半的民居、坍塌的钟楼、淤塞的下水道、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的狭窄巷道……所有的一切，都精准地，1:1复刻了“尼伯龙根”号内部，那座，让他们损失惨重的“血肉城市”。

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由腐烂的血肉、硝烟和消毒水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欢迎来到，‘净化者’2.0版本的……筛选场。”

秦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尽职的向导，在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林知节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栋残破的建筑里。那里，正有一支五人小队，在进行着一场，极其残酷的“实战演练”。

没有教官，没有指令，甚至，没有明确的敌人。

他们面对的，是，从黑暗中，毫无征兆射出的涂料弹；是，足以让人瞬间失聪的巨大噪音；是，脚下突然坍塌的地板；以及……由真正的、从刑部大牢里，提出的死囚，所扮演的、疯狂的“活尸”。

小队成员之间的配合，几乎为零。

每个人，都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独狼，用尽一切手段，去躲避，去反击，去生存。林知节亲眼看到，一名士兵，为了躲避来自侧翼的“冷枪”，毫不犹豫地，将他身前的“战友”，当作了肉盾。

而这一切，都被安装在废墟各处的、隐蔽的“观察孔”和“拾音管”，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净化者’1.0版本，是错的。”秦风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失败产品的技术报告，“我错了。”

他指着那场，混乱而血腥的“演练”，平静地说道：

“我曾经，试图，将他们，训练成一支，配合默契的‘猎犬’。但‘尼伯龙根’号的战斗，证明了，在那种，信息被隔绝、理智被恐惧吞噬的极端环境下，任何，需要依赖‘信任’和‘配合’的战术，都是……累赘。”

【创造者，正在亲手，否定自己的创造物。不，他是在进行一次，更彻底的、基于失败经验的……版本迭代。】

林知节的内心，冷酷地分析着。他知道，秦风，正在，将自己，在那艘船上所经历的、最深的恐惧与绝望，转化为一种，更极端的、也更高效的“训练哲学”。

“所以，2.0版本，我们的目标，不再是‘训练’。”秦风的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痛苦与狂热的光芒，“而是……‘筛选’。”

“我们不再教他们，如何‘团队作战’。我们只教他们三件事：第一，如何，在最混乱的环境中，找到最安全的‘节点’；第二，如何，用最少的体力，造成最致命的‘伤害’；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何，在必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你身边的‘一切’，都转化为，你活下去的‘资源’。无论是，一块砖头，一具尸体，还是……一个，活着的‘同伴’。”

他转过头，看着林知节，那张，如同僵尸般麻木的脸上，第一次，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们在做的，不是在训练‘士兵’，林大人。我们，是在，寻找‘怪物’。寻找那些，天生，就适合，生活在‘地狱’里的……怪物。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去猎杀，那些，来自‘地狱’的、真正的怪物。”

他说着，带领林知节，走进了这座“鬼城”的、最核心的区域。

那是一座，被称为“红房”的、全封闭的建筑。

“这是，最终的‘筛选’。”秦风指着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地的黑色建筑，介绍道，“我们会将，通过了初级测试的士兵，单独，关进去。里面，是完全的黑暗，和，根据‘普罗米修斯’基地提供的‘战场心理压力模型’，所设计出的、最复杂的声光电刺激系统。”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从另一端的出口，走出来。”

“那……里面的‘敌人’呢？”林知节问。

“什么都有。”秦风的回答，轻描淡写，却让人不寒而栗，“可能是，真正的活尸；可能是，穿着同样制服的、其他的受训者；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他们自己的幻觉。”

“每一个，进入‘红房’的士兵，身上，都会佩戴一个，由孙默先生设计的‘情绪传感器’。”他补充道，“它会记录下，他们在极端压力下的心跳、血液流速和应激反应。这些数据，会被送回‘普罗米修斯’，用于，改进我们的武器和装备。比如，设计出，后坐力更小、能让他们，在心跳超过一百八十次时，也能精准射击的武器。”

一个，完美的、冷酷的、没有人性的……闭环系统。

就在这时，“红房”的一个出口，那扇厚重的铁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一个，浑身，沾满了血污和泥浆的士兵，如同野兽般，四肢并用地，从那，如同地狱入口的黑暗中，爬了出来。

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属于“人”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警惕、麻木、残忍和极度疲惫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眼神。

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知节和秦风。

他没有敬礼，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了他们一眼。然后，便，拖着一条，似乎已经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远处，那个，唯一提供食物和水的“补给点”。

从始至终，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秦风，看着那个，从他的“屠宰场”里，成功“毕业”的“产品”，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病态的、满意的神情。

“他，”秦风轻声说，“就是，‘净化者’2.0。”

林知节，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正在，大口吞咽着食物的、孤独的“怪物”。

他知道，为了赢得这场，与“神明”的战争，他，和他的团队，正在，亲手，将这个世界，改造成一个，比地狱，更加高效，也更加……冷酷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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