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内讧
那漫山遍野、如同蚁群般不断冒出的人影，彻底击垮了查理斯等人的心理防线。
原青男也懵了，他脸上的从容与嗜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但常年刀口舔血的经历让他强行镇定了下来，他死死盯着远处那些晃动的人影，咬着牙，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安慰身边的人。
“慌什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靠人多就想吓住我们？来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他的话语，充满了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然而，蒋天养却完全没有他这份“定力”。
他只是一个在港岛街头靠着拳头和脑子打天下的古惑仔老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数万人对垒的宏大战争场面？
他的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他一把抓住原青男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原先生！你……你们不是说，叶天的人在炮火里都死光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
他环顾四周，看着己方那些同样面露惊恐、士气低落的残兵败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们……我们现在加起来都不到四千人了！对面……对面起码几万人啊！这……这怎么打？我们真的能赢吗？”
“闭嘴！”原青男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依旧维持着那份虚假的镇定，淡淡地说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掌握你妈！”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彻底引爆了蒋天养心中积压的所有恐惧和愤怒。他彻底绷不住了，指着原青男和查理斯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子不陪你们这群疯子玩了！你们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吧！”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招呼自己的手下离开这个必死之地。
“站住！”查理斯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机，“你现在敢走一步，我保证，外面的敌人还没动手，你们就会先死在这里！”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蒋天养的脚步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先是被查理斯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吓了一跳，但随即，光棍的凶性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你他妈威胁我？”蒋天养怒极反笑，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啊？！”
“哗啦啦——”
他话音刚落，跟在他身边的几十核心小弟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和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查理斯和原青男等人。
“让我们走！不然今天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大佬要走，谁敢拦着就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查理斯手下的雇佣兵也立刻举枪对峙，一场血腥的内讧眼看就要在敌军环伺之下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青男开口了。他拦在了查理斯面前，用一种近乎劝诫的语气说道：“查理斯先生，让他们走吧。”
他瞥了一眼满脸凶悍的蒋天养和他那群小弟，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反正只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矮骡子，留下来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处，只会影响我们的士气。让他们去给外面的敌人当开胃菜也好。”
查理斯恶狠狠地瞪着蒋天养，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走这个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家伙。
但是，理智告诉他，原青男说的是对的。
外面数万大军虎视眈眈，如果这个时候先跟蒋天养的人火并一场，无论结果如何，都只会削弱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力量，败亡的速度只会更快。
权衡利弊之后，查理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滚！”
得到这个字的蒋天养如蒙大赦，他甚至懒得再放一句狠话，只是怨毒地看了查理斯和原青男一眼，仿佛要将这两张脸刻进骨子里。
他二话不说，大手一挥：“我们走！”
说完，他带着自己剩下所有的小弟，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路，也就是通往海边的方向，原路返回，迅速消失在了山林的阴影之中。
……
撤退的路上，蒋天养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人手，心都在滴血。
他看着身边这些垂头丧气、惊魂未定的小弟，满打满算，只剩下了不到六百人。
要知道，当初他听信原青男的蛊惑，带着自己几乎所有的精锐前来助阵，浩浩荡荡接近两千人！可现在，仅仅一天多的时间，就只剩下这么点人了！
他越想越气，一股被欺骗、被利用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战斗，伤亡都如此惨重。因为查理斯和原青男那两个混蛋，每一次都让他的人充当炮灰，冲在最前面！他们那所谓的上千人伤亡，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兄弟！
“妈的！原青男这个王八蛋！老子就不该信他的鬼话！”蒋天养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手背瞬间鲜血淋漓，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什么统一港岛地下世界，什么荣华富贵，全都是狗屁！
这次的经历让他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叶天，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物能够招惹得起的！那已经超出了社团火并的范畴，那是真正的战争！
他心中最后一点野心，也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被彻底碾碎。
“回去……回去以后就带着钱去暹罗，再也不回来了……”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立刻金盆洗手，在暹罗的某个角落里安安稳稳地过完自己的下半辈子。
……
与此同时，在被夜色笼罩的海岸边。
高晋正站在一处礁石的阴影里，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海面上的动静。他身后的丛林里，潜伏着无数双冰冷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围侦查的士兵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
“报告！高副官！”士兵压低声音汇报道，“前方山林发现一伙人，正在朝着我们这边靠近。”
高晋放下了望远镜，眼神锐利如鹰。
“有多少人？什么装备？”
“目测大概有四五百人。”士兵迅速回答，“看样子像是古惑仔，装备很杂，士气很低落，像是在逃跑。”
“逃跑？”高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他抬起手，对着身后的黑暗，做出了一个简单而决绝的手势。
“各就各位。”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致命。
“一个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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