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空瞳

太快了！太近了！

楚云舒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正面的威胁上，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只感到身后一股恶风袭来，带着刺骨的杀意！

“不——！！！”顾清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噗嗤！

刀刃入肉斩骨的闷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万胜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楚云舒的身体猛地僵住。

她似乎想回头，想再看一眼身后的顾清漪。

但她的头颅，却在那道凄厉的刀光闪过之后，带着一蓬滚烫的鲜血，高高飞起！

那张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还凝固着守护的决绝，眼神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顾清漪的担忧。

她的无头身躯在原地僵立了一瞬，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血泊里，溅起一片暗红的浪花。

那颗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目的抛物线，咚地一声，落在距离顾清漪不远处的沙地上，沾满了尘土和血污。

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恰好对着顾清漪的方向。

“……”顾清漪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声音，都在看到楚云舒头颅飞起、身躯倒下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

看台上那些惊恐的目光，系统官员们狂热的表情，高坐九龙御座上那模糊而恐怖的阴影；

周围那八尊浑身浴血、步步逼近的蛮族巨人……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化作了无声的、扭曲的背景。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颗滚落在血泊沙土中、死不瞑目的头颅，那双空洞地望向自己的眼睛。

云舒姐…死了？

那个在逃亡路上一直保护她、安慰她、在绝境中给她最后一丝温暖和勇气的云舒姐…死了？

为了推开她…为了挡在她前面…死了？

一股冰冷的、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如同万丈冰渊下涌出的寒流，瞬间淹没了她。

将她心中刚刚被楚云舒点燃的那一丝微弱火苗，彻底、无情地浇灭。

最后一点支撑着她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

她双腿一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泊之中。

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血液，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囚衣下摆。

那八名蛮族战士已经围拢上来，沉重的脚步踏在血泊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

他们手中的巨斧、砍刀、狼牙棒高高举起，闪烁着死亡的光芒，对准了跪在血泊中、如同失去灵魂的瓷娃娃般的少女。

顾清漪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她缓缓地、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浸泡在暗红血浆里的双手。

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围拢的巨人，越过这血腥的斗场，直直地望向那最高处、九龙盘绕的御座。

那张曾经清丽绝伦、如同空谷幽兰般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只剩下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空洞。

如同被狂风暴雨彻底打落枝头、碾入泥泞的花瓣，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芬芳。

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她缓缓地、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纤细的脖颈微微扬起，露出那脆弱而优美的弧度，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

她放弃了。

等待她的，只有那呼啸而下的、沉重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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