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嫡母

刚到澄心院，就看见嫡母跟前的大丫鬟侍书在门口迎着，陆朝微微侧过身子不敢受她全礼，微笑地点点头：“有劳。”

对于嫡母院子的人，他暂时没有想要拉近乎的想法，礼貌周到就行，主打一个求稳不出错。

他不知道别人家是否跟他家一样，但是就他这段时间观察，主子和奴仆之间的分水岭是不可越界的，他今天敢叫一声侍书姐姐，别人不会觉得他亲和有礼，只会嘲笑他自甘堕落与奴仆为伍。

再说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个刚来嫡母院子就收买人心的庶子，显得心机太重，恐不招人喜欢。

“三公子，按照夫人指示，以后您就住这东厢房，这几天下人们已经收拾干净了，奴婢带您参观一下可好？”

陆朝闻言抱拳：“那就有劳了。”

侍书罗裙轻飘，缓缓地介绍了起来。

“这是书房，夫人说三公子准备要开蒙了，特地给您选了一些书，往后有别的想看的书也可到前院书房去看，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也常在那看书的。”

陆朝点点头，心中给嫡母的好感度加了几分。

古代的嫡母真不容易，还要替妾室的孩子张罗这些。

东偏院不算大，没一会儿就逛完了，侍书完成任务正想回去答话，就听见三公子脆生生地问道。

“侍书姑娘，我想现在去拜谢母亲，不知道可方便？”

“我也不甚清楚，不如这样，您让个小丫头跟着我回去，我问过夫人了便让她带话给您？”

陆朝便让春草跟了去，没一会儿春草就兴致冲冲地赶了回来，说是夫人刚好得闲，杨嬷嬷给陆朝重新梳了头，换了件衣服，自己也收拾了一番才忐忑地出了门。

“三公子，您背着这小包袱作甚？”

已经出了二门了，杨嬷嬷才注意到陆朝还背着个小背包。

这是苏姨娘为陆朝以后上学做的包，绣的可是陆朝虽未曾谋面却最喜欢的小狗，名叫威风。

威风是苏姨娘小时候在外祖家养的一条小狗，机灵得很，还能放风打架。

苏姨娘看着柔柔弱弱，小时候在外祖家可是个小霸王，爬树掏鸟蛋，下河捉泥鳅，就没有她不敢的。

小陆朝从小就特别喜欢听苏姨娘讲她小时候的故事，天天缠着她要养一只小狗。

陆朝脑子闪过回忆，又晃了晃脑袋，不知道小陆朝现在能养狗了吗。

“这里面是我给母亲带的见面礼。”

杨嬷嬷忐忑的心又落回了一些，这才这么点大的孩子还晓得准备见面礼呢。

正院的陆夫人正拿着算盘拨得飞快，听闻陆朝来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人摆上点心和果子。

“陆朝拜见母亲，谢母亲养育之恩。”

还没等到柳嬷嬷递上垫子，陆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倒是吓了陆夫人一跳。

“你这孩子，怎地这么实诚。”

又赶紧叫人把他扶起来。

陆朝抬眼打量着金大腿，女子云鬓高绾，面容清秀，眼神温和，自有一股书卷气息，说话声音温柔缓慢，让人不自觉地冷静下来。

他爹真是好福气，不，应该说这个朝代的男人真有福气。

“到我跟前来。”

陆夫人看着这一团小人，嘴角轻挑，有些想笑。

苏姨娘不爱出门，外边流行的款式她也不甚了解，外出见客就给陆朝穿公中做的那几套，反正不会出错。

但是平日给陆朝做衣服就很随性，完全按照她的喜好来，陆朝今日的衣服就是按照大人的衣服等比例缩小，小陆朝穿上看着尤为喜人，小小的人还束着一条腰带，小孩子肚子鼓鼓的，看着就让人想笑，特别是现在陆朝脸颊鼓鼓却又一脸严肃地行礼，一秒就戳中了陆夫人的心巴。

陆夫人忍住了上手掐一把小脸蛋的冲动，倒是捏了捏陆朝的小手。

“朝朝，往后就在这下，下人要是有不听话的你就同母亲说。”

陆朝乖乖点头。

“好，谢谢母亲。”

“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再过来一起用晚食，两个兄长你也见过的，不用害怕。”

陆朝点点头，开始在小布包里掏啊掏，不一会儿，肥短的小手就往陆夫人跟前递了上去。

“母亲，给！”

陆夫人讶异了片刻就接了过去。

“这是？”

陆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母亲养我，养我需要花钱，这是我攒下来的宝贝，都给母亲。”

陆夫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杨嬷嬷，杨嬷嬷显然听到陆朝的话也有些讶异，神情不似作假。

“你是陆家的孩子，养你是天经地义的，家里也不差这点钱，怎么会要花你自己的钱呢。”

陆朝抿了抿嘴说道：“我吃的有点多。”

噗呲！

陆夫人没忍住笑出声：“就你这小身板，能吃多少，放心吧，母亲还是能养得起你的，自己留着吧。”

柳嬷嬷逗趣道：“夫人，看来今晚咱们要见识一下三公子的饭量呢。”

陆朝脸蛋红扑扑的，被打趣得有些羞臊，于是又掏出一块手帕。

“这...这个也送给母亲。”

是一块罕见的羽毛刺绣，帕子上只有两根羽毛，一蓝一白，互相交映，干净的配色让人眼前一亮，仔细一看针脚细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如此精致和轻盈。

“这是？”

“这是姨娘留给我的，她说让我送给母亲。”

陆夫人看着陆朝一脸懵懂天真，提起苏姨娘眼睛就会亮晶晶。

“朝朝，你姨娘......”

陆朝笑了笑：“母亲，姨娘去天上了，她说她在那边谋了个差事，每天都能看着我呢，以后等我年老了再去寻她，她会认得我的。”

陆夫人心口微涩，同为母亲，她能想到当时的苏姨娘怎么跟自己五岁的孩子交代后事，又是怎么安慰陆朝的。

苏姨娘在赌一个母亲的不忍，不过她赌赢了。

杨嬷嬷已经转过身去抹起眼泪。

“母亲很喜欢，谢谢朝朝，也谢谢苏姨娘。”

陆朝送出去了一枚手帕，收回来了一堆东西，陆氏开私库给他挑了几捆布，据说是江南织造司进贡的，让嬷嬷给他做几身衣裳，又给他拿了一套文房四宝以及一块金镶玉的长命锁。

嘻嘻，赚了。

回到偏院的陆朝晃着小短腿沉思，今晚还有三个大腿要抱，可别是熊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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