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有缘人
“两位有缘人，此去直上山顶，有请。”
一个扎着垂耳髻的小童脆生生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啊？就这样？就是有缘人了？”
他就说这是个野鸡学校吧，还搞这些噱头糊弄人。
陆朝稀里糊涂地跟在萧佑丞身后，往山上去，一层层的阶梯，看不到头。
半个时辰后，陆朝气喘吁吁爬上了山顶，总算看见了一座古朴的书院。
说是书院，其实更像是一座寺庙，深远静谧，让人连呼吸都仿佛惊扰了这宁静。
“某今日前来拜访书院山长，还望老丈通传。”
萧佑丞朝着门口扫地的老丈拱了拱手。
老丈板着脸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又继续挥起了扫帚朝着两人驻足的地方挥过来，竟是个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
“咳咳咳！”
陆朝用袖子挡住口鼻，拉着萧佑丞退至到了阶梯下。
即是求学，总不能硬闯吧。
“要不咱们写下来？万一他识字呢？”
陆朝小声建议道。
萧佑丞为难地看了看周围：“这也没地方研墨啊。”
这总不能撅着屁股在这研墨吧？而且研墨还要有水，这附近也不知道哪有水啊。
“害，这会儿就别瞎讲究了，咱们写在这地上，再把那老丈拉过来看不就行了？”
陆朝拿起小石子递给了萧佑丞，自己则过去找那老丈。
“这位老丈？您能不能赏脸挪步一下？”陆朝咧着嘴笑着嘀咕道，又拱了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啪！只见那老丈板着脸挥着扫帚就要赶人，陆朝灵活地一个侧身闪过边上，看了看冷酷无情的老丈，又看了看那清冷矜贵的三殿下。
无奈地揉了揉胸口！
都是祖宗！
片刻后，陆朝拿起了扫帚，认命地开始替老丈扫地。
嘴里是嘀嘀咕咕个没完。
“你还真别说，大爷你这工作还挺好的，很适合社恐人士啊。”
“这连个鬼影都没见着，你说你扫地干嘛？这落叶归根，化作春泥更护花啊。”
说完又哼着个听不出词的曲子来。
老丈默默地扫着地，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萧佑丞则帮着把扫好的落叶倒进竹筐里。
忙活了一柱香的功夫，总算将那大门院子打扫干净了。
这回扯过老丈，老丈总算不拿扫帚赶人了。
可惜那老丈看了看地上的字，又摇了摇头。
陆朝抿嘴看向萧佑丞：“豫康，或许咱们不是有缘人？那小童坑我们？”
豫康是萧佑丞的字，为了掩盖身份，两人商量好了，在外就以豫康的名字求学。
萧佑丞看了看坐在一旁休息的老丈，悄声问陆朝：“你说这老丈会不会是山长，故意考我们的？”
陆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看看这老丈的手臂，这颜色分明手腕处，明显就是常年晒出来的，你再看看他的手指甲，不仅干裂还有土呢，一看就是经常劳作的人，你怕是话本子看多了。”
书院的山长怎么着也得像陆大人这般吧。
萧佑丞叹气道。
“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陆朝无所谓道：“那能咋办，就当锻炼身体了。”
萧佑丞看着却仿佛受了打击一般，抱怨道。
“这小老丈倒是骗我们替他干了一顿活。”
陆朝看他一心为了进书院，不惜跑了这么远，又期待了许久，便安慰他道。
“人家老丈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这扫地也是我们自己要扫的，哪里骗我们了，若真想来这书院，今日不成咱们明日再来就是了。”
说着说着挑了挑眉，看向萧佑丞。
“你说这山长会不会在暗地里观察我们呢？”
萧佑丞说服陆朝换书院的说辞，主要是皇帝安排有人监督他，他如今年纪尚小，这辈子总不能荒废在王府里，还是得打发打发时间。
他既不用学如何治理国家又不科举的，无论是去县学或是府学，还是主流的书院都不合适，万一他那多疑的父王又怀疑他在拉帮结派就不好了，索性就挑了个没人知道的书院玩玩。
“你又是从哪个话本子里看来的？”
萧佑丞内心咯噔了一下。
“话本子里都是这样的啊，然后一个仙筋道骨的老头就故弄玄虚地出来，咳咳，这位公子，我看你筋骨不凡，可要拜入我门下。”
陆朝说着说着，就演了起来，看得萧佑丞好笑不已。
就在两人打算打道回府时，一个小童从门口走了出来，对着萧佑丞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公子，山长有请。”
“朝朝，等我出来寻你啊。”萧佑丞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小童走了。
陆朝挥了挥手，笑眯眯地目送着他进去。
又找了一处能晒着太阳的石头，便径直坐了上去。
这书院的视野真不错，站在这里往下看便可看见山下的丘地与平原，凉风习习，吸一口气仿佛胸中的浊气都排了不少，山间鸟叫虫鸣，太阳晒得人浑身暖乎乎的，不多时，起了个赶早的陆朝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等陆朝睡了个觉醒来，萧佑丞还是没回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肚子，他饿了。
看了眼紧锁的大门，又看了看树底下的大爷。
大爷正坐在树荫底下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小刀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朝一步步挪了过去，主要还是怕他又抄起旁边的扫帚打人，看大爷没赶人，陆朝索性就直接蹲在旁边，从兜里掏出了两个肉包子，一个递给了大爷，一个塞进了嘴里。
大爷抬头看了他一眼，冷酷地接过包子，三两口地就塞进了嘴里，又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只见锋利的小刀轻轻一转，便将坚硬的木头削了个尖，如同削泥一般轻松，不一会儿就削了个类似铅笔头的形状出来。
陆朝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比了个大拇指。
这腕力！这刀工！真牛逼！
不过一个包子的功夫，大爷就将竹筒掏了两个洞，又拿起另外一条更细的竹条弯曲着塞进竹筒里。
又将类似铅笔头的箭放入竹筒前。
“嘭”的一声，箭从陆朝面前飞过，落在了七八米远的空地上。
“握草！！这是弹弓？！还是弩？！”
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兵器军械，陆朝屁颠屁颠地去捡箭，又乐呵呵地跑了回来。
老丈每打一次，陆朝就又屁颠屁颠跑一次，仿佛跟溜小狗似的。
“还得是你大爷啊！！！太牛逼了啊！！”
老丈看着他那傻样，嘴角微微地翘了翘，将手中的弹弓递给了他。
“给我玩？！嗷！！大爷您可真是好人！！”
虽然英歌给他弄了副袖剑，但是那个射程可没这么远，近身防范还可以，远的就不太行，这小小的竹筒，竟然射程这么远，动力还如此强，真是不可思议。
隔着一堵墙的大门内。
萧佑丞透过墙壁看着陆朝那傻样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师父居然拿出了斑竹，真是下血本了。”
想到他跟师父第一次提起陆朝时，师傅那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模样。
“你们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塞！受太子所托，教你一个就算了！怎地又来一个！过不了我这一关，你们谁的话都不好使！”
如今看这老头那扬起的嘴角，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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