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恰逢临近春闱，陆朝被赐官之事，很快成为了上京讨论的焦点。也不知是否有幕后黑手蓄意推波助澜，一时间，茶楼酒肆，但凡有书生聚集之处，便都在热议此事，热闹的上京染上了几分躁动不安的气息。
“听说了吗！？萧将军竟用军功给未婚夫婿换了个官职！！”
“嘶，竟有此事？什么官职？”
“工部司务！九品官衔！”
“区区九品，诸位不至于如此震惊吧？”
“啧，你的消息怎地这般闭塞，那萧将军的夫婿可是从未参加过科举考试的，连个秀才都不是。”
“呸，真是有辱斯文，读书人重亮节！若是我早就撞死在祖宗牌位前以死明志了！”
“哈哈哈哈！苏兄太高看他了！这人或许都没读过书呢！”
百花楼里众书生们谈兴正浓，提及此事，皆面露鄙夷之色，话语间满是不屑。
张虎蹙眉，满脸惑色，小跑着回去想让人往京郊大营送信。
这突然的，将军哪来的军功？莫不是掏土匪窝的事被人揭发了？！府里的银子不会被收回去吧！！？？
还有将军这性子是不是太直了？这男人最好面子了！这等事怎能摆在明面落人口舌！陆公子岂不是要恼羞成怒！
越想越焦虑，张虎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左手抓紧缰绳，吁了一声，奔向京郊。
此刻的萧峥并不知晓皇帝又暗戳戳给自己下了个绊。
那日登门，听闻行遥喜欢小马驹，正好军营里有一批幼马出生，她便想着到马场挑一挑。
听闻张虎求见，还以为是嫁妆之事拿不定主意。
“将军，您还有心思看小马驹呢！难不成又有了挣银子的路数？”
张虎急匆匆进来。
萧峥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掏土匪窝的事没被发现？”张虎挠头。
萧峥听得稀里糊涂。
“废话怎地这么多，有话直说！”
“那啥，坊间传言，您用军功给陆公子换了个官身？九品的！什么工部司务！圣旨都下了！”
萧峥闻言哪还不明白，怪道那日老皇帝笑得不怀好意，还说要重重有赏，她等了几日这赏赐迟迟不来，还以为国库被掏空了呢。
想到毫无风声的视巡，还有那卧床养病的康王，哼，萧峥咬了咬牙。
果然如同陆朝所说，这玩宫斗的心就是脏呀！
再想到因为自己被卷入舆论漩涡的陆朝，萧峥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眸底暗了。
陆朝昨日收到圣旨时，着实震惊了一番，一开始还以为是萧佑丞搞的鬼，后来拉着刘公公好话说尽，又塞了一袋银子，才知道这圣旨是托了萧峥的福。
上辈子虽是牛马还能保命，如今这牛马每日天不亮就要去点卯，一不小心就要砍脑袋，风险系数忒高了些！他本想当个逍遥自在的幕僚，无需打卡点卯，只需应付萧佑丞一人即可。没承想，萧峥竟硬生生给他挣来个官身，事已至此，他也唯有眼眶含泪，无奈接受了。毕竟，这是媳妇挣来的，他哪敢有半分忤逆。
陆大人看着家中脸色平静的陆朝，斟酌再三，开口安慰道。
“庄子言，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众人不知我儿才华，一叶障目罢了，心无外物，心外无理，为父相信你。”
陆朝回过神来，才知道陆大人的意思，大笑了几声。
“父亲担心我受不住旁人的闲话？”
陆大人叹气，这闲话可真不好听，一群朝廷命官像个长舌妇似的，若是张口骂人就算了，他又不是不会骂回去，偏偏人家引经据典含沙射影的，若肚子没墨还听不出什么意思，真是让人恼火。
陆大人安慰地拍了拍陆朝。
“你还年轻，甭理那些酸儒，别看如今那茶楼里的书生说得好听，若是真攀上那世家小姐，他们笑得比谁都欢呢！”
陆朝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就凭他们那歪瓜裂枣的模样，人家萧峥也看不上他们啊！我看他们就是嫉妒我的美色！”
咳咳咳！
陆大人被口中那口茶呛得连连咳嗽，涨红了脸指着陆朝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一阵后，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好气地甩袖离开了。
他就是瞎好心，安慰个球！这家伙不气死别人就算好的。
欸？
走到门口的陆大人忽然嘴角咧了咧，三儿若是和他同朝为官，应该就能吸引大部分火力了呀！这下总不会有人来说他闲话了吧！！好好好！
伤寒未愈的康王听闻此事，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捏了捏手中的香囊，想到陆朝接到圣旨时那郁闷的样子，弯了弯唇。
宋家的嬷嬷眼皮抬了抬，笑意盈盈地退下了，果然如同姑娘所说，康王心里还是有姑娘的，不枉姑娘吃斋三日求来平安符，她得回去禀报家中老爷和夫人去。
陆朝不知晓自己得了个九品芝麻官的事竟然有如此多谈资，他这段时日压根没空出门，除了要给萧峥的及笄礼作准备外，还要忙着给陆元昭准备春闱科考之事。
“再检查一遍，笔墨可都检查齐全了？”
陆大人有些紧张，捋了捋胡子，探头往篮子里瞧。
陆元昭耐心地打开篮子，狼毫笔、松烟墨、澄心堂纸…，摆的整整齐齐的。
“父亲放心，都检查好了！”
“元昭，如今天气凉，这水一定要烧热了再喝啊！这碎馍煮着吃，别干吃！身子暖了手才不僵。”
陆夫人不忘叮咛着。
这包干馍，是陆朝特意为陆元昭悉心准备的。先把饼子仔细掰碎，放入炉中烤至干脆，又将各类调料研磨成细腻粉末，均匀地拌入其中。如此一来，待入场时，只需加水一煮，便能快速成就一碗热乎吃食。
春闱入场检查极为严苛，除了脱光衣服搜身，那馒头大饼之类都得逐一掰碎细细查验，有了这干馍，便能省些功夫。而且，考场门口那四处灌风，极易受寒，速战速决，也好让陆元昭少受冻。
贡院门口，早已人头攒动，随着鼓声敲响，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陆元昭朝着陆大人和陆夫人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父亲，母亲，孩儿定不让你们失望！”
陆夫人揉了揉眼睛，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去吧。”
看着陆元昭的背影，陆朝忽然有了老父亲的惆怅，手肘怼了怼陆元懿，悄声感叹道。
“时间过得真快，送完大哥再过几年，就轮到送你进这贡院的门咯！到时候我给你卤半扇肉！”
陆元懿嘴角抽了抽，他不过近日吃得多了些，哪里至于半扇肉。
“不愧是小陆大人，就是大方！”
陆朝拍了拍胸口：“必须的！等发了俸禄，哥请你去百花楼搓一顿！”
陆元懿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自家弟弟心是真大啊。
“没大没小！没过几日你便要去上值了，哥跟你说，你身子弱，到时候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先记下来，等我旬休的时候我再去帮你报仇。”
陆朝大笑。
“成！到时候咱们去套他们麻袋！”
开玩笑，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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