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及笈礼
夜色渐黑，覃参将刚回到府上，正准备在家中小妾的温柔小意下用膳，就看见窗外那扛着银枪身影。
覃参将神色一凛，忙不迭地对身旁欲为他布菜的柳儿说道。
“咳咳，柳儿，你先下去吧。”
柳儿闻言，娇嗔地剜了覃参将一眼，那水蛇般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扭，口中娇声抱怨道。
“哼！狠心的郎君，人家可是辛辛苦苦，专为你熬了这许久的汤呢，您倒好，说赶人就赶人。”
顾及窗外的萧峥，覃参将还是要些脸面的，覃参将便把心一横，板起脸，对着仍在撒娇的爱妾，加重了语气。
“让你下去就下去！”
等那柳儿泪眼婆娑揪着手帕退下后，覃参将霍地站起身，脸上挤满了笑容看向窗外。
“嘿嘿，将军您怎么突然来了？”
萧峥走进来，扫了眼他桌面那碗澄黄的鸡汤，上面还浮着块参片。
“没事，就想来问问你，此前让你去工部的事。”
覃参将恍然大悟。
“将军您交代的事，属下怎敢忘，陆公子第一天上值，属下便和工部的李侍郎打了个招呼，对外就说陆公子有恩于我，让他照顾着些，没透露您半分，放心吧！”
萧峥点点头。
“没有那些不长眼的吧？”
覃参将拍了拍胸口。
“观察了几日，倒是还没发现有谁敢在陆公子面前放肆的。”
萧峥听闻，心下大定，转身正欲离开。手中的银枪在地上顿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惊得覃参将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
“行了，你且用膳吧。对了，你这都没娶妻这么虚了？都喝上参了啊，啧啧啧，悠着点吧。”
覃参将脸上爆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将军！不…不是！你…你…！”
覃参将气得暗自咬牙！想到军营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又默了默，就她那样，说她是女子，谁敢信啊！
陆公子也是个苦命人，兄弟以后还是多照顾些。
萧峥转头朝着将军府方向走去，那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殊不知在覃参将府上出来的路口的那家兵器铺里，陆朝一身青衣正好在窗口看了个正着。
“公子，您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刘爻探头朝外一看，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看的，又收回了头。
陆朝摇头：“没什么，天黑了，走吧。”
“嗯！幸亏老板家就在城中，不然怕是出不了城。不过，能赶在今天前交货也算不错啦！”
……
萧峥刚踏入将军府，便觉眼前有些生疏，张虎忙得不可开交，指挥着院子的下人们张灯挂彩。
“这边的灯笼再挂高点儿，哎，对喽！还有那几盆花，摆得整齐些！”
正说着，他不经意间回头看见了萧峥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
“哎哟，我的将军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瞅瞅，这明日就是及笄礼啦，府里上下都忙成一锅粥了，您要是再不现身，属下可就真得差铁头他们几个，拿绳子把您给绑回来了！”
说到这儿，张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脸上的焦急之色稍稍褪去，又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
“今日陆夫人还特意过来瞧了一遍，那可是里里外外都查验了所有物件，从仪式要用的头饰、礼服，到宴客的吃食、茶点，全都备妥啦，一样不差！陆夫人说了，明天一大早，她就亲自来咱们府上坐镇，有她老人家帮忙操持，这及笄礼啊，保管风风光光！”
自上次不欢而散后，萧峥便有些刻意地一直呆在京郊大营，此番实在躲无可躲了，才回来的。
“知道了，辛苦你了，明日给府里下人都发点赏钱吧。”
看萧峥兴致不高，交代下人们继续做事后，张虎担心地跟了上去。
就看见萧峥身影落寞，将手中的银枪立在院中，仿若石化了一般，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它。
那银枪可是萧老爷子的宝器之一，自萧峥十岁起，老爷子便亲手将这杆银枪交到她手中，直至今日。
萧峥摩挲着银枪的把手，内里刻着英歌两字。
……
清晨。
陆夫人带着刚睡醒的行遥便到了将军府。
萧峥早早地便在门口恭候，看见陆夫人和行遥下车，立刻快步迎上前去，心中很是愧疚。
“陆夫人，实在对不住，还要劳您替晚辈操持这及笄礼。”
陆夫人今日一身华贵，笑意盈盈。
“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莫要说这种客套话，我这也没做什么，这请帖、吃食、布置都是陆朝一手操办的，我就负责招待招待客人罢了，这有什么辛苦的。”
听闻陆朝的名字，萧峥咯噔了一下，手不自觉地顿住了，陆夫人捂着嘴偷笑。
“我这许久未回上京了，正好趁这机会，见见老姐妹，来！侍书侍婳！赶紧将萧将军扶回房中，快快梳洗打扮，不然这时间可就不够了！”
有了陆夫人的坐镇，这将军府的下人们总算有了主心骨，手中捧着精致的饰品、糕点，忙碌却有序地穿梭其中，渐渐进入状态，张虎盯着厨房，时不时探头张望一眼，总算放下了心。
“瞧瞧，这身衣裙穿在你身上，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陆夫人眼含笑意，对着萧峥由衷赞叹道。
萧峥身上的衣裙与上京时下流行的那些繁复罗裙截然不同。布料看似质朴无华，却在细微处看见精致底纹，最妙的是那腰封简单一束，衬得整个人既多了女子的英气，又凭添一份冷酷。
行遥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瞧着，眼中满是艳羡，终究没忍住，凑到陆夫人耳边，小声嘀咕道。
“娘，我也想要一条这样的裙子，穿上肯定好看极了。”
陆夫人闻言，微笑着轻轻点了点行遥的小鼻子，嗔笑道：“小孩子都没腰，还束腰封呢？”
噗呲！萧峥看着圆滚滚的行遥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气得行遥扭过身子，嘴巴撅得像是能挂一壶油。
随着宾客陆续前来，家中带着年少女儿的，一见到萧峥女儿的这身装扮，无不眼前一亮，赞不绝口。
本来只是看在大长公主或是康王脸上来的女眷们，正愁不知聊些什么，眼下倒是开了话匣子，聊起了款式来。
“夫人，大长公主尊驾快到大门了！”
听闻下人禀报，陆夫人牵着行遥有些紧张地候在了马车外。
“臣妇陆氏恭候大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唷，这谁家的小娘子，怎地嘴巴鼓鼓的呀？”
大长公主目光定在陆夫人身后的小团子身上，笑眯眯地看着行遥。
“小女年幼不甚懂事，还望大长公主恕罪。”
行遥赶紧收回了嘴，看着眼前的大长公主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忐忑道。
“现在不鼓了。”
大长公主被逗乐，牵着她的手笑道。
“那刚刚为何鼓着啊？”
“我…我要系腰封，我娘说我没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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