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粮食
那老汉掂了掂背后的竹篓，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是自然，如今不饿死人，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那老汉离去后，陆朝正欲举步前行，忽见一位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不慎与他撞了个满怀。
萧峥眼疾手快，一把将那男子拽开，厉声呵斥道。
“你这人怎么看路的！”
那中年男子踉跄几步站稳身形，连连作揖赔罪。
“哎哟哟，实在对不住！在下赶路匆忙，一时不察...”
陆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连连拱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公子海量！在下眼拙，瞧着公子面生得很，莫不是从外乡来的贵客？”
陆朝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哦？听你这口气，倒像是识得永宁县所有人似的。”
男子闻言讪笑，忙不迭道。
“不敢不敢，在下刘万贯，在县城帮东家打理这粮店也有十几年了，见得人多些罢了。”
陆朝闻言，眼眸一亮。
“哦？刘掌柜，幸会幸会，没想到你是这粮店的掌柜，晚辈许朝，初临宝地，失礼了。”
那八字胡男子见陆朝来了兴致，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脸上堆满殷勤的笑意。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替东家打理些杂务。小店就在前头，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进来喝杯茶。”
NPC都演到这份上了，陆朝自然没有拒绝。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茶过口，陆朝微微颔首。
“江南的碧螺春，好茶！”
说着又不经意地问道。
“正值灾年，刘掌柜这粮店生意想必红火吧？”
那刘掌柜闻言却叹了口气，八字胡都跟着耷拉下来。
“唉！好什么呀，如今豫州蝗灾，小店已经半月没进到新米了！”
陆朝微微皱眉，疑惑道。
“从外地进啊！江南风调雨顺，总归有吧。”
刘掌柜摇摇头，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抬手抹了一把脸。
“如今整个豫州都缺粮，哪轮得上永宁县，而且还有不少高价收粮的。”
陆朝听得有些茫然，眉头微蹙。
“如今粮价都涨成这样了，还有人敢高价收粮？就不怕最后砸手里，血本无归？”
陆元懿见状，凑近他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陆朝这才恍然，点了点头，但眼中仍带着几分困惑。
他忍不住又转向刘掌柜，眼中闪烁着好奇。
“刘掌柜，眼下这粮食的进价，究竟是多少？”
刘掌柜捋了捋胡须，苦笑道。
“如今这行市，粮价一日三变。前几日新米进价还是三两一石，今日已经涨到四两五钱了。就这，还未必抢得到货。”
陆朝瞪大了双眼，有些激动，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不对！若按你说的进价，外头卖的米价岂不是要亏本？”
刘掌柜压低了声音。
“公子说到关键处了，现在卖的这批粮食是之前的陈粮，这批卖完了肯定要涨价的！只是眼下新米进不到货，怕是撑不了多久。”
陆朝眉毛一挑，若有所思。
“若是此时有一批粮食，那岂不是赚翻了…”
那刘掌柜看了看周围。
“据我所知，府城更缺，若是有粮，无论多少都能转得出去！而且还是现银！”
陆朝警惕地看了眼刘掌柜。
“这等买卖怕是要掉脑袋吧？”
刘掌柜摇摇头。
“这官府自顾不暇，哪里管得过来，再说了， 我们泰宁粮店是这永宁县最大的粮店，而且我们东家上面有人！”
陆朝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若有所思。
那刘掌柜眼见陆朝上勾，嘴角控制不住扬了扬。
“刘掌柜不瞒您说，晚辈家中有些人脉，没准能凑些粮食出来，虽是不多，但是勉强应付一些时日。”
刘掌柜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
“公子您放心，我们东家在这经营十几年，最讲信用，这生意必定是规矩的，您若不信可以在街上随意打听打听！”
陆朝起身整了整衣袍。
“刘掌柜的为人，晚辈自然是信得过的。待我回去与家中商议，若有消息...”
“随时恭候！”
刘掌柜连忙拱手。
接下来果然如陆朝所料，无论是在茶楼或是餐馆，一听说刘掌柜和泰宁粮店，便有人夸了起来。
“泰宁粮店的东家自是讲信用的，我这酒楼还是从他那拿的货呢！”
“对对对，刘掌柜也不是那等欺人霸道的，买了十几年了，放心得很！”
陆朝这初出茅庐的公子哥越听越心动，脸上笑意不断。
“看来这永宁县还真来对了！”
陆元懿拱了拱手，拿出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轮，谨慎道。
“公子，咱们手上货可不少，这刘掌柜毕竟是头回打交道，依小人之见，咱们不如先放三成试试，银货两讫，若是没问题，咱们再徐徐图之，按照这情形，往后这粮价没准更高，咱们赚得就更多啊！”
陆朝拍了拍手！
“好主意！！元先生不愧是金算盘！哈哈哈哈！若是此次买卖成了，本公子都重重有赏！”
上菜的小二低着头，耳朵动了动。
茶馆三楼雅座，刘师爷听完属下的禀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许朝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明明听见了蝗灾的风声，这才进了一批粮食北下豫州，又急着向家中长辈证明自己，这限期将至，必然撑不了几日，传话下去，先给他尝点甜头，等他们倾仓出货那日，便是收网之时！”
陆朝的第一批货出得异常顺遂，那粮店的东家钱㭌连验货的环节都省了，直接命人抬来两箱雪花纹银。
酒宴上，美人环绕，钱㭌端着酒杯朝着陆朝感叹。
“许公子真是我们粮行的救命恩人！咱们就当交个朋友！若是还有货，您尽管送来！”
陆朝哈哈大笑。
“钱兄这话敞亮！我陆某人最喜欢和您这种爽快之人做生意了！这货嘛！哈哈哈哈！我再打听打听！”
钱㭌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眼角眉梢尽是醉意，推了身边的美人一把。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给许公子斟酒！”
那美人云鬓微乱，罗衫半掩着藕臂，眼看就要倒在陆朝怀里。
陆朝赶紧避开了身子。
“钱兄的美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小弟就爱那双螺髻的小丫头，这般熟透的水蜜桃嘛，还是留给您慢慢品尝吧。”
“哈哈哈哈哈！许公子不早说！我那有一批…”
钱㭌的话还没说完，却猛地被一道洪亮的声音生生截断。
“哎呀，东家！还有许公子！今日这场面，可真是难得的热闹，小的不才，特来敬二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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