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水下埋伏

陆朝回程路上一改往日的低调，上京途中每路过一个地方便拿出手中玉牌，亮出身份。

沿途州县官员闻风而动，皆战战兢兢地率众出迎，又慌忙抽调精锐兵卒护送，生怕陆朝在自己的地盘有什么闪失。

这般高调行事，在有心之人的渲染下，弹劾奏章如雪片般飞入宫中。

宫中，萧佑丞对着那堆弹劾奏章轻笑出声。

“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

“是。”

内侍低声应道，殿内只余朱笔划过宣纸的沙沙轻响。

陆朝行至洛水河畔时，便收到了萧峥的飞鸽传书，凌厉的字迹力透纸背。

“人已入宫。”

四字入眼，陆朝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细雨朦胧，当地知府躬身在前引路，官靴踏过河岸青石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六爻撑着油纸伞挡在陆朝头上，低声道。

“大人，过了这洛水河，再有五日就到上京了。”

渡船在岸边轻轻摇晃，橹桨碰着船舷，发出沉闷的声响。那知府抬袖拭了拭额角的雨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殷勤。

“陆侍郎，请！”

最后一个字拖得略长，惊起芦苇丛中几只夜鹭。

陆朝看着河面的渡船，却未急着登船，反而饶有兴致地抚过船橹上未干的桐油。

“杨知府，这渡船倒是崭新，不知吃水几何？”

那知府似是没想到陆朝开口问这个，愣了愣，仓皇回首，望向身后始终垂首的同知。

那同知低垂着头，上前半步拱手道。

“回禀大人，此船吃水三百石。”

陆朝唇角微扬，又轻轻地叩击船帮。

“三百石？倒是比寻常渡船深了两分。”

杨知府脸上堆起僵硬的笑：“大人明鉴，知道您前来，卑职特地让人用桐油刷了一遍...”

“你倒是费心了。”

说罢，陆朝这才抬脚踏上船板，官靴踩在船板发出沉闷的空响。

李铁警备地看了眼岸上的人，侧身挡住了岸边的视线，低声道。

“大人，船底有人。”

杨知府望着渐远的渡船，脸上的褶子终于舒展开来，总算送走这位煞神了。

陆朝抬手朝着岸边告别，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唇形。

“别慌，有几个人？”

李铁定了定神，耳朵动了动，便已捕捉到船底传来的细微水声。

“两人。”

陆朝轻轻摩挲了下指尖，他还以为宋家要和他鱼死网破，没想到却是小打小闹，倒是合他心意。

“他们应该是想等到河中央动手，凫水之人不可能闭气这么长时间，你可知晓他们的秘笈？”

李铁看向江面，雨天看得不是很真切，隐隐约约能看见两根芦苇管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应是用芦苇管子在水下换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大人，卑职这就下去了结那两人！”

陆朝却抬手一拦。

“不急。”

六爻急得眼角发红。

“大人！这！明知这船有问题，您为何还要……”

陆朝忽地笑出声。

“宋锦深若是真想要我的命，就绝对不会只派两个人。嘶，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还挺幼稚，想着吓唬吓唬我，我偏不如他所愿。”

他得把这事闹大了，省得宋家还想抬头。

六爻刚要开口，船身突然剧烈一晃，甲板发出不祥的嘎吱声。

他踉跄半步，扶住船舷才稳住身形。

“大人，这是？”

底下传来“咚咚”的闷响，像是有人在用钝器凿着什么，桨手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惊恐大叫。

“水鬼！是水鬼在凿船！”

“听见了么，底下的水老鼠开始干活了。“

陆朝说着忽然伸手，一把将六爻拽到身侧。

“这船的龙骨是拿烂木头拼的，你再站在那边...”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裂响，六爻原先站立之处的船板竟整个塌陷下去，露出底下翻滚的浊流。

李铁手中短刀在水间翻飞，与水下黑影缠斗时溅起串串血珠。

在众人凄厉的惨叫声中，船翻了。

六爻在冰冷河水中猛地攥住陆朝衣袖，又下意识托着陆朝，却听见自家大人语气轻快。

“看，运气真好，连观众都到齐了。”

说罢，陆朝蹬了蹬腿，朝着六爻道。

“就两人，你去帮李铁，我自个儿先游着。”

岸边突然奔袭而来一队人马，萧峥玄甲未卸率着羽林军刚到岸边，就看见船身翻裂时，她面上骤然变色，甩下缰绳便要扎进河里。

副将死死拽住萧峥的臂甲。

“将军三思！水下敌暗我明，贸然入水恐中埋伏！”

说罢，他急急指向岸边。

“那有竹筏！”

萧峥眉宇间戾气翻涌，纵身跃上竹筏。

陆朝会游泳，只是春寒未去，又过惯了些好日子，春寒料峭的河水依然激得他浑身紧绷，寒意如细针般刺入骨髓，连指尖都冻得微微发青。

“嘿嘿，媳妇英雄救美来了！”

刚解决完敌人的六爻在水里扑腾着赶来，闻言差点呛水，都这时候了，自家大人还有心思调笑！

萧峥猩红着双眼，在靠近陆朝时骤然紧缩。她纵身跃下河，抱着脱力的陆朝送上了竹筏，扯下披风将人裹了个严实，才发现怀中之人唇色已泛青。

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慌乱。

“朝朝？”

陆朝安抚地朝她笑了笑。

“我没…没事。”

说罢，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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