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耗尽性命，为她报仇

第五十二章  耗尽性命，为她报仇

节目正式录制之前，顾长夜独自驱车，去拜访了父亲。

山路蜿蜒，车窗外的景色从钢筋水泥逐渐过渡到郁郁葱葱的森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远郊的木屋隐藏在森林深处，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苔藓，仿佛与这片森林共生了几百年。

顾长夜成年礼之后，顾父将当时刚刚起步的顾氏产业交给了他，随后就自己去到这里隐居起来。

顾父说，这里有森林，有河流，像是兽族最开始生活的地方。当他们老了，就想回到最初的起点。

最初的起点吗？

顾长夜敲了敲门。

“别拿人类的那些规矩污染森林。”沙哑的声音从林间传来。顾父从树丛中跃出，身子矫健，完全看不出苍老。

他刚刚完成每日的奔跑，胸膛微微起伏，狼尾甩了甩，收了回去。

顾长夜微微低头：“父亲。”

顾父径直走向木屋前的石凳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再将陶壶递给顾长夜：“听说，你在H市搞了不少事情？”

顾长夜接过陶壶，面不改色：“必要的行动。”

“当初你装病不在外界露面，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顾父盘腿而坐。

木屋旁的溪流潺潺作响，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跳跃。

“这对兽族有好处。”顾长夜声音低沉。

“可是对你没好处。”顾父缓缓开口，“在公共场合露面，又把自己卷入风口浪尖，很容易让你置于危险之中。身为兽族，夹起尾巴低调生存，是这么多年来大家的求生之道。”

顾长夜沉默地看着父亲，对方的双手略微颤抖。

是因他所为而生气吗？

也许，更多的是为他的担心。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森林的呼吸声填补着空白。

“值得吗？”顾父看着自己得意的儿子，半晌叹口气。

“值得。”顾长夜直视父亲的眼睛，“人类的想法我不管。但是身为兽族，必须保护好我的雌性。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坚定：“如果没能做到，那就耗尽性命，为她报仇。”

“哪怕和邱氏两败俱伤？”

“对。”顾长夜咬牙，“哪怕和邱氏两败俱伤。”

顾父顿了顿：“你知道的，人类也不是都那么坏。比如嫁到邱氏的女人，曾经也帮助过我们……”

“那又如何？”顾长夜打断，“难道父亲您觉得，一次帮助能抹除血海深仇，还是说，您这么维护人类，是因为曾经对人类动过情？”

顾父哑然。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知道顾长夜恨透了邱氏家族。

狼人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遇见她时，心底会有声音告诉他，“就是那个人”。

找到自己的那个她，对狼人而言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幸运的是，顾长夜遇见过这样一个少女。

不幸的是，她早就已经死了。

被邱氏家族害死的。

—

顾长夜永远记得那片森林。

那时他才八岁，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对外界的危险没有太多的防备，也不了解在这片土地上，流淌着兽族血统，是多么可怕的原罪。

直到那个阳光刺眼的秋日午后，他偷偷溜出家门时，中了清剿兽族的陷阱。

陷阱发动得几乎没有预兆。绳索突然缠住他的脚踝，将他倒吊着拽离地面。世界在他眼前颠倒过来，血液涌向头部，耳边是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他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张浸透了某种药液的网便当头罩下。

药液渗入皮肤，火烧般的疼痛立刻蔓延全身。小长夜剧烈挣扎，拼命晃动身体，试图挣脱束缚，但网绳越缠越紧，药液让他的肌肉开始痉挛。

他终于意识到世界对兽族的不善，也终于意识到，兽族生命的消失如此轻而易举。

即便他是最纯正、最强大的狼人之子。

力量被消耗，意识开始模糊，挣扎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下来。

联动的陷阱触发，竹箭刺穿他的右侧腹部。小长夜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极度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枝丫之间透出光线，灰尘在空气中缓慢浮动。

小长夜感到寒冷。前所未有的寒冷。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光线突然被遮挡。一张脸出现在眼前，逆光中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被风拂起的发丝镀着一圈金边。

“你受伤了？”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溪水。

她把他救了出来。见他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她还用了自己的血救他。

两人的血流到一起，小长夜心头微微一动。

心底有声音响起，像是在告诉他，那就是一辈子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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