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顾长夜的弟弟

第九十七章  顾长夜的弟弟

少年缓缓站起身。

他比顾长夜要矮半个头，身形更加单薄，肩膀窄得能看见锁骨的尖锐轮廓，白色衬衫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和顾长夜完全不同。相似的眉眼轮廓，但所有线条都被柔化。

顾长夜眼角那抹凌厉的上挑在他这里变成下垂的弧度，尖锐的下颌线条也变成柔和的曲线。眼前少年眼中的惊慌难以掩盖，压根没有顾长夜身上那股气势。

“我叫查礼。随母姓，无缘顾姓。”

他垂下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颤抖的阴影。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银光在他纤细的脖颈上闪烁。项圈内侧有一圈已经结痂的暗红疤痕，明显被反复摩擦又缓慢愈合。

查礼的右手按在左胸前，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中世纪骑士礼：“您可以……尽情吩咐我。”

这句话说得有些勉强，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像只警惕的小兽，保持着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

恍惚之间，邱月霜想到了儿时被赶出邱家的自己。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有一个这样的狼人。

沈然之前的提醒闯入脑海，顾长夜有一个不对外告知的弟弟。

邱月霜眼皮轻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顾长夜是什么关系？”

查礼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锁链随着他的颤抖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角，指节泛出不健康的青白色。

“我没有别的意思，”邱月霜眨了眨眼，指向自己，“你不用这么怕我。”

“我……不知道。”查礼喉头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名义上，他应该是我的……哥哥？”

他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突然缩起肩膀，整个人缩进那件过大的衬衫里。

“但是，因为长相有几分相似，我更像是他的影子。在特殊的时候……被推出去的一个替代品。”

预料之内的回答，依旧让邱月霜的大脑一片混乱。

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顾长夜从不对外提起的弟弟，一个活在阴影中的存在。

查礼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微微侧头，让半边脸浸在阴影里。

这个角度下，他与顾长夜的相似度惊人地增加，但下一秒，他无意识地咬住下唇，无尽的脆弱感又将他与那个强势的男人彻底区分开来。

邱月霜盯着他，荒岛上的记忆汹涌而来。

顾长夜那些反常的行为，时而温柔时而冷酷的态度转变，还有他看向自己时那复杂到令人怀疑的眼神。

“所以，荒岛上那个人是你？”邱月霜明白了什么，“有些时候是你假扮的顾长夜？”

查礼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算是默认，将脸更深地埋进阴影里。

邱月霜感到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种被欺骗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喉咙。

“怪不得。”她长叹一口气，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这种事情，在顾长夜眼里，是她从来都不配知道的吗？

查礼小心抬眼，对上邱月霜的目光。未经太多在人群之中的历练，他的眼神还不懂掩饰，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里面。

不安、愧疚、还有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渴望。

邱月霜突然想到，母亲曾说，兽族不懂掩饰。

就像他现在这样。

少年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锁链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伸出右手，指尖在空中悬停，似乎想触碰她的肩膀，又在半途改变了轨迹。

那只手最终落回他自己身侧，手指蜷缩起来。

“查礼，你不用怕我。”邱月霜向前半步，查礼立刻后退，后背抵上皮箱，发出一声闷响。

撞击声让他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护住头部。

邱月霜停在原地，心脏猛地揪痛。

她缓缓蹲下身，扶起被撞到的皮箱，抬头之际，撞上少年探究的目光。查礼正透过指缝偷看她，眼神中混杂着恐惧与好奇，目光相撞的瞬间，连忙移开。

“对不起……”他小声说，“他不让我靠近……不能以自己的身份靠近你。”

若是不听话有什么后果，他身上的伤口也许就是答案。

“这件衣服，”邱月霜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指了指查礼身上明显大了一号的衬衫，“是顾长夜的？”

明显不合身，袖口和裤脚都长了一截，在身上晃荡着。

查礼无意识地用牙齿咬住一边袖口，含糊地“嗯”了一声。发现邱月霜在看他，又立刻松开牙齿，袖口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湿痕。

“因为需要……扮演得更像一些。”他低声解释，手指揪住衬衫下摆。

假扮顾长夜的时候，需要化妆来增加两人之间的相似程度，还需要穿上各种垫衣，来让身材也保持一致。

只求成为一个合格的影子。

邱月霜暗觉好笑。那个狼人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需要搞个影子？

说归说骂归骂，一想到这一切她都一无所知，心中还是像撕开一道口子，有风吹过，空落落的疼。

怪不得总是那个态度。也许她只是他眼里的一个所有物，从来没有将她视作真正的同伴。

查礼小心看着她。

半晌，他小声开口：“荒岛上时，他给我的任务很奇怪。让我假装和邱暖甜关系亲密，又补了一句……

“他让我看着你。特别是当你和那个叫池澈的狐族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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