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觉好像在做梦

两盘炒猪下水，一盘咸菜，每人一大碗汤面条。土豆淀粉含量足，面条汤都是浓稠的，青椒和猪油渣的香味都在汤里，连面条都是晶莹剔透的。

大家饿极了，也馋极了，却没有像昨天那样狼吞虎咽，反而都盯着桌上的菜，舍不得下筷子。

“我都忘了上次吃油水是什么时候了。”苏广业有些恍惚。

苏广茂想了想：“五年前。”

苏红秀讪讪道：“该不会是我嫁人后你们就没吃过了吧？”

罗娟恨的牙痒痒：“好意思问，别说吃猪油了，就是闻，也没闻到过。”

丁二姐叹了口气：“过年也没吃过这么好，感觉好像在做梦。”

苏换弟心想，如果真是梦，就让她一直在梦里吧，她不想再饿肚子，更不想吃高粱面的窝窝头了。

苏母笑骂道：“一个个的愁眉苦脸干啥，有肉面条还不高兴？快吃吧，再不吃，小文的口水就要把家淹了。”

闻言，大家齐刷刷看向苏文，就见苏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碗，口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地上掉。

大家都被逗笑，丁二姐脸上发热，赶紧用袖子把苏文的口水擦掉，用眼神示意他别丢人。

苏父慈爱地目光从小苏文身上收回，拿起筷子道：“吃吧。”

大家再也不扭捏了，餐桌战争即刻打响，眨眼功夫，就各自干完了一碗面条。

苏红秀不是很饿，只盛了半碗，细嚼慢咽着道：“别光吃面，吃菜。”

苏广业夹了一筷子猪大肠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这猪大肠一点不臭，只有香味，咋炒的？”

苏母笑着道：“你妹子想的好法子，用酸菜水洗的可干净了，还没有一点杂味。”

苏广业看苏红秀的眼神唯有拜服：“昨天的鱼汤，今天的猪下水，我妹子要是放在古时候，肯定是御厨。”

苏广茂吸溜着面汤：“皇帝喝了红秀的面汤，都得说好。”

兄弟俩彩虹屁天花乱坠，罗娟听不下去：“给你一勺子猪油，你也能当御厨。”

别管做啥饭菜，哪怕是白水面条呢，只要放上猪油，就变成了人间美味。这话丁二姐也极其认同，以后她做饭也保准好吃。

苏母不满：“你那张嘴还能说出点好听的来吗？”

罗娟赶紧接话：“当然能。红秀，你今天赚了多少钱？”

大家齐齐看苏红秀，罗娟问到点子上了。

苏红秀放下筷子，手伸到兜里掏钱，“一共赚了13块6毛。”她抓出一手的钱，里面还有毛票呢，都塞给苏母，“这些是剩下的，妈，你收着。”

苏广业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天爷，一上午就赚这么多钱，红秀，你太厉害了吧。”

罗娟盯着苏母手里的钱，激动地道：“种啥地，一年也收成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去卖菌子。等下吃完饭我们一家子都上山，明天我跟着你进城卖菌子。”

丁二姐两眼放光：“我也去，我眼睛好，认东西可快了，红秀，你先教会我，到时候我去前面认菌子，你们在后面挖。”

大家顿时饭也顾不上吃了，都想当场去挖菌子。

苏红秀不想打击大家的信心，但她得把实际情况说清楚：“牛肝菌是赚钱，但它的价格决定了它没办法像普通商品那样畅销，黄原县能吃的起它，愿意花钱尝它的人不多，今天我总共带去7斤多，砂厂那边刚刚卖完，再多的话就卖不出去。

“多的我不敢带，明天我还是带7斤去。东一枪西一枪的路子走不长，这几天我会找找门路，看能不能寻到大卖家，到时候你们再挖也不迟。”

苏父赞同地点点头：“是要这样，我们一窝蜂全去挖，到时候卖不出去，那就把这么宝贝的东西都浪费了。听红秀的，你们还安心秋收，我们是庄稼人，地里庄稼是命根子，不能丢。”

饭桌上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落，大家都有些失落，尤其是罗娟和丁二姐，原以为靠着卖菌子能彻底翻身发大财，哪成想里面这么多门道。

苏母道：“钱要是那么好挣，这世上咋会有穷人。红秀没发现那个菌子之前，咱家哪有盼头，现在咱都能吃上肉面条了，你们还不知足。心不要那么大，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有红秀在，咱们家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这话要是以前，苏母都不好意思说，但现在她手里捏着女儿挣的钱，吃着女儿做的饭，底气十足，说出来也有信服力了。不过这钱是女儿的，她可不能要。

苏母把钱又塞回苏红秀的手里：“妈在家有吃有喝，不需要花钱，这钱你自己挣的，就自己拿着，在外跑没钱可不行。”

苏红秀没推辞，把钱全部装回兜里，才开个头，后面用钱的地方确实多，这点钱哪够。

大家重新端起碗吃饭，肉面条让刚才落空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苏广业吸溜着面条道：“说了半天，那个菌到底长啥样，吃起来啥味，咋就值那么多钱，大家还没见过呢，你晚上做给我们尝尝呗。”

罗娟打了个冷战，二大爷被毒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死相可惨了，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算了吧，城里人不知道用啥法子吃的没事，就算有点啥事，人家有钱去好医院，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丁二姐也摇头：“留着卖钱吧。”

苏红秀笑了：“牛肝菌只要做熟了就不会中毒，吃起来可香了，比肉还香，我做给你们吃。”

比肉还香？

吹牛！

罗娟撇嘴，打死她都不吃！

苏家两兄弟也见过二大爷的死相，确实惨不忍睹，不过比起死来，他们更相信自己妹子，对于自家妹子的一切，他们无条件全肯定，双手双脚支持。

苏广茂砸吧着嘴：“我身体壮，没生过啥病，我先吃。”

苏广业立即表态：“我身体比大哥还壮，你们别跟我抢，我先吃。”

苏文从碗里抬起小脑袋，满脸都是面汤，他边舔嘴边举手：“我也要吃。”

丁二姐慌忙捂他的嘴。她连生两个丫头才换来的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哪能让他去送死。

苏武挺着小胸脯：“我也能吃。”

罗娟对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显得你，闭嘴吃饭。”

苏红秀扶额：“干什么？一个个好像要去慷慨赴死似的，牛肝菌很美味的好不好，晚上你们绝对连盘子都会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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