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受人一尺，还人一丈

苏红秀将一大碗土豆烧鸡递给他：“送去给你姜阿奶。”

“好。”苏武端着碗出去了。

厨房里的几人都没说啥，姜大婶是今天打脸赵翠芬的大功臣，以往，她男人活着时，和苏父关系好，两口子也没少帮衬着老苏家，老苏家有肉吃了，是该犒劳姜大婶。

苏红秀又盛出一大碗鸡肉，放在一边，而后大声道：“开饭了！”

一声令下，院子里听令哐啷一阵响，眨眼间所有人都坐在了饭桌旁。

一大盆香喷喷的土豆烧鸡先上桌，再是两盘野菜炒野鸭蛋，两盘醋溜白菜，一盘小咸菜，罗娟把大大小小的碗摆在锅灶上，苏红秀把葱花洒进锅里，而后拿着大勺，开始盛面条。

苏换弟和苏香给长辈们端面，苏文则自己端，丁二姐看苏文端的歪歪斜斜的，生怕他把饭洒了，赶紧接住：“去坐你爷边上。”

苏换弟偷偷问她妈：“我看灶上还放着一碗鸡肉，留给谁的？”

丁二姐道：“给谁是她的自由，你别去问，小心你奶让你爸紧你的皮。”

苏换弟撇撇嘴：“哦。”

姜家院里。

姜大婶端着一碗玉米糊糊，上面零星盖着几个野菜叶子，哄她三岁的外孙吃饭，她外孙头扭过来扭过去，就是不肯张嘴，含含糊糊地喊着要吃肉肉。

“吃个屁，有玉米糊糊就不错了，再挑三拣四，信不信我把你丢到山里去？山里有狼，专门吃不好好吃饭的小娃娃。到时候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她外孙哭的更大声了。

“姜阿奶。”

苏武走了进来。

姜铁军抱着个红薯啃着，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过去：“小武，你咋来了？”

“我姑姑让我给姜阿奶送肉。”苏武端着碗来到姜大婶面前：“姜阿奶，给。”

姜大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老苏家的丫头给她送吃的？还送肉？今天是啥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里面吃饭的姜家众人全部跑了出来，片刻，姜大婶就被孙子孙女们给围住了，各个饿狼似的盯着那一小碗土豆烧鸡。

姜大婶呵斥一嗓子：“急什么。”

苏武把碗给了姜大婶，转身走的飞快，他要快点回去吃肉。

姜家老二媳妇咽下口水道：“老苏家现在可是有钱人喽，不过是拿女儿的大好前程换的，眼皮子太浅了。”

姜大婶把腿边的外孙拨开：“你别酸，那是人家的本事。”

“我有什么好酸的，我给老姜家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呢，多少人眼红我，我会酸一个生不了娃的二婚妇？苏红秀离婚这事儿，我看你挺积极的，妈，你不会想让她给大哥当媳妇吧？”

姜大婶两儿一女，女儿嫁到了隔壁村，老大老二两兄弟在西河村。老大前些年总打媳妇，媳妇跟人跑了，留下一儿一女。家里没条件，没人愿意来，只能打光棍。

孙子孙女急的不行，三岁外孙的直接哭起来了，姜大婶用手分肉：“一人一块肉，一块土豆子，不许抢。”

姜铁军先分到的，把他香的呀，连指头缝里的都舔的干干净净，小武家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呀，他要羡慕死了。

姜大婶抽空回应老二媳妇：“我不是帮她，我那是帮老苏家，别的我可不敢多想，苏红秀虽是有缺陷，但也是老苏家的宝贝疙瘩，随便人能娶到？别做梦了。”

姜老二媳妇听了这话更气了，她爹妈为了几块钱把她嫁给个穷鬼，凭啥苏红秀就得父母百般疼爱？她肚子这么争气，生了三个儿子还照样吃着苦，苏红秀就该吃更多的苦，这样才是公平的！

一墙之隔的老苏家正在美美享用午餐。

“这鸡真嫩，一点也不柴，真香。”苏广业手里抓着大块的鸡肉，吃的满嘴流油。

罗娟嘴里嚼着肉，筷子小心翼翼地把白面面条摆顺：“不愧是白面，啧啧啧，你看这面条多亮多滑，白玉似的。”

“呼噜”一声，苏广茂吸溜进去一大口面条：“加了萝卜的面条汤也香的很。”

丁二姐顾不上点评，只一味地给儿子女儿夹肉，苏文却更喜欢软糯喷香地土豆：“奶，这个土豆好好吃呀，比肉还香呢。”

苏母抿着鸡爪子，笑的找不见眼睛：“裹着鸡汤呢，肯定香。”

苏红秀夹了一个大鸡腿给苏母：“鸡爪没肉，吃鸡腿。”

苏母忙道：“我就爱吃鸡爪，鸡腿你吃。”

“你吃就得了，以后有的是。”苏红秀不给她推拒的机会。女儿孝顺她，苏母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苏红秀把另外一只鸡腿夹给苏父：“爸，吃肉。”

苏父连连应着。

一人两大碗面条下去，鸡肉也没了半盆，中场歇息时间，苏红秀把钱和票掏了出来。

“妈，这些是我从赵立民那儿要回来的，你收着。”

这笔巨资让老苏家人瞬间寂静下来。

苏母手颤抖着，钱票在手里不过停留了几秒，她又塞给苏红秀：“这钱本来就是你的陪嫁，现在你要回来，该咋用是你的自由，不用给家里。”

苏红秀道：“我手里有钱，够用了。这些年因为我，家里在外面欠了不少债，这钱，就用来还债吧，还有粮票，也都还了吧，大家都很缺吃的。”

她这么安排，罗娟和丁二姐也不能说什么了。

苏父道：“是要这样，咱没有的时候，他们也没逼着要，现在有了就要还，红秀离婚分钱的事儿闹的全村都知道，咱要是不还，还要不要脸。先把欠你李叔的还了，他孙子前几天摔断了胳膊，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苏广业立即道：“我吃完饭就去。”

“还有你王婶的粮票和油票。”

苏广茂道：“我去还。”

苏红秀道：“每人多还5毛，算是利息。人在咱家最困难的时候帮的，情份贵重，受人一尺，咱就还人一丈。”

罗娟第一个反对：“整整5毛钱呢，不是5分，你装大方也得看现实，咱家才有一点钱，能这么霍霍吗？”

她还指着这些钱给儿子说媳妇呢，让苏红秀这么洒出去，五百块钱的彩礼更无望了，她能不急？

丁二姐也道：“咱又不是不还，有借有还就好了。”

苏红秀看着两个嫂子，语气平和：“几年前的钱和现在的钱，哪个钱更值钱？过去的5毛钱能买多少东西，现在的5毛钱，又能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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