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去秦都市

张贵岚提前在纺织厂门口等着，苏红秀一过去，她就笑着迎上来。苏红秀给她的礼重，加上她喜欢苏红秀这个人，自然就竭尽全力地帮她忙活，这不，就有结果了。

“秦都市逢源饭店，采购叫王德禄，个矮肚圆，大方脸，鼻子下面有颗豆大的黑痣，很好认，是咱们黄原县人，你等会儿搭上车就去找他。他那人高傲，不是很好说话，你到时候嘴巴放甜一点，脑子灵活点。”

苏红秀完全理解，连黄原县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都一股子傲气，秦都市国营饭店的采购，不是更有傲的资本？人家把下巴抬到天上去，都是正常的。

张贵岚虽是牵了线，但后续谈合作还是要看苏红秀本人和王德禄聊的如何。张贵岚是希望苏红秀能成功的，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苏红秀也挺重视，拿下王德禄同志，就相当于打开秦都市市场的一个口子。

给张贵岚送的是鸡枞，给王德禄送什么好呢？

男人们喜欢的无非烟和酒，好酒有价无市，黄原县自己生产的酒又不上档次。

她来到香烟店，看到里面摆着宝成、大雁塔、延安、金丝猴、羊群等，这些烟大部分都来自于宝市卷烟厂。最便宜的是羊群，9分钱一包，是普通老百姓抽的香烟，来自宝市卷烟厂生产，五六十年代很火，七十年代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黄原县经济不发达，便宜的老牌烟还存在。

大雁塔同样产自宝市卷烟厂，七十年代十分火爆，售价3毛钱一包。有怂没怂，抽个宝成，宝成香烟现下正流行，售价2毛钱一包。

最贵的是金丝猴和延安，一个6毛钱一包，一个7毛5分钱一包。苏红秀虽然不懂香烟，可她会看价格呀，贵的就是好的呗，但太贵她负担不起。

她指着大雁塔：“老板，给我来一条。”

一条里面有十包，一包3毛，一条就是3块，她掏得起。

老板是个老头儿，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听见这话，把眼睛从报纸移向她，以她的穿着打扮猜她的身份：“买羊群啊？”

苏红秀道：“不买羊群，买大雁塔。”

老头儿又看她一眼，视线移回报纸：“没有。”

“咋会没有？我刚还看到你给别人卖呢。”

“哎呀我说你这个女娃娃，哪有一条一条买的？”老头儿眉头皱的深：“人家是买一包，能一样吗？一看就啥都不懂，两包以上都得开条子，你还要一条，哪有一条。”

苏红秀没有因为老头儿的态度就生气，还笑眯眯地请教：“爷爷，我第一次买香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您能说说吗？”

农村女娃娃普遍自卑胆小，嗓门稍微大些，就红着眼睛跑了，这个女娃娃倒是面皮子厚。既然人家诚心问，哪有不说的道理。

老头儿放下报纸走了过来：“烟草是国家专门的，卷烟厂每年生产多少烟都是定下的，不止是咱们省卖，全国各地都要分配出去，你要买别的地方的烟倒有，但咱省的，一两包还要排队抢呢，一条你不是做梦嘛。”

“人都有偏好，几辈子抽烟抽下来的口味习惯，哪怕外地的烟再出名，咱好的，还是自己产的这口烟。这不就变紧俏了嘛，就算你开条子来，我也拿不出。”

苏红秀听懂了：“意思是我去外地才能买到大雁塔？”

“对喽。”老头儿把价位差不多的彩蝶拿出来，放在苏红秀面前：“这个也不错，一盒3毛5，整条都有。”

苏红秀道：“那就给我来一条。”

买了烟，苏红秀去车站坐上了最近一趟去秦都市的班车。

车上人多，大包小包的把空间挤的极为狭小，苏红秀坐在最后一排，倒是稍微舒服些。她坐在位置上，抱着背篼听车上的人扯闲。

大家说着各地的方言，却能无障碍沟通，其中几句苏红秀听懂了，说最近世道乱的很，到处都是偷东西和抢钱的，前两天有个贼娃子明目张胆的掏别人口袋，被发现后恼羞成怒拿刀把人捅了。

秦都市是西部重要城市，历史文化古都，综合交通枢纽中心，天南海北的人汇聚这里，经过这里，从这里去往别的城市，人流量庞大，有了火车后，这里就变得更加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苏红秀曾听过一句调侃，说犯罪分子到了秦都后发现自己的刀被偷了，这就说明，即使到了后世，这里还是比较乱，尤其是火车站，汽车站周围。

苏红秀想起自己身上揣着的巨款和票，把衣服拉紧了点，虽然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困的不行，可她努力睁着眼睛，不敢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机在前面喊道：“秦都市到了。”

苏红秀背上背篼，跟着人群下了车。

西河村一天就两顿饭，对于一天标准三餐的她来说，还是有点难。昨天下午吃的晚饭，这会儿早饿了，车站门口就有卖包子的，但苏红秀没买，走的远远的再买，果然便宜许多。

这都是她积累下来的经验，景区和车站买东西是最贵的，还不好吃。

一个大肉包1毛钱，菜包5分钱，苏红秀买了一个大肉包，这可是她一天的口粮，得吃的饱饱的。

苏红秀蹲在阴凉处吃。来了秦都市才会更加直观地感受到黄原县有多小，有多穷，黄原县最繁华的地方就国营商店前的那一条街，而秦都市，一眼根本看不到头，到处都是骑自行车的，还有开小汽车的，人们穿着打扮也更加精致，有色彩。

她对面和身后都是各种店铺，有饭店，杂货店，还有衣服店……苏红秀想，等她以后赚了钱，也要开店，做大做强，做一个自己的品牌。

这时，一行人进入她的视线，准确来说，是三个青年和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材发福，个头约莫不到1米7，脸型很方，鼻子下面的那颗黑痣尤其显眼，他穿着讲究，手里提着个皮包，走在最中间。

他的左边两个青年，右边一个，三个青年气氛要松弛的多，谈天说地。中年男人虽然也笑着，但笑的很牵强。

苏红秀的目光与中年男人对上，中年男人步伐稍慢，三个青年立刻看过来，带笑的脸莫名阴森。

头顶烈日，一道冷光自苏红秀的眼皮闪过，苏红秀移开视线，盯着一辆自行车看。

四人步伐加快，转眼消失在转角。

“刚才那娘们……”

“老板？是您吗老板？”

清丽的嗓音在身后骤然响起，四人同时转身，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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