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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傅听夏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什么也没准备啊。”

“礼物在后面。爸爸是一副玉石棋盘,妈是一块翡翠,CD机是给数数的,我哥嫂是你的平辈,不用送礼。”

“你该早点说,我心理也要有准备啊。”

“都让你准备两年了,还没准备好吗?”

傅听夏深吸了一口气,两个下了车,季母已经迎出了门:“景天,听夏来了呀。”

“伯母。”傅听夏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快里面坐。”她正说着,一个少年骑着单车从门坎里冲了出来,季母一看连忙道,“宝贝,骑车小心一点,门坎这么高。”

少年转过头来,他正是蹿个子的时候,因此有些清瘦,白色的运动服外套松松地披在身上,下巴尖尖的,衬着脸上两道乌黑的眉毛,整个人好像谁用勾线笔画出来的,黑白分明,但又阳光四射。

“奶奶,宝贝那是小叔的小名,你别随便用在我身上行不行,叫人听见多不好?”少年漆黑的眉毛有些不耐烦地皱着。

季母赔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数数,你没看见傅叔叔来了,等会儿再出去吧。”

数数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傅听夏然后道:“小婶。”

傅听夏满面尴尬,数数倒挺体贴地又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了,我叫小叔叫习惯了,没办法改叫他小姑,所以只好叫你小婶了。”

季景天冷冷地道:“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傅听夏连忙从提包里将CD机送了过去道:“给你的礼物。”

数数挺有礼貌地接了过来然后道:“谢谢小姑父。”说完他就快快地蹬车走了。

“臭小子。”季景天没好气地道。

傅听夏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强忍着没笑。

他们进去的时候,季家已经摆好了饭菜,看来是早有准备,季父仍然坐上首,傅听夏、季景天与季景城夫妇各坐一边。

傅听夏本来看见季父挺紧张的,但是桌面上一直都是围绕着医学这个话题,季景天的嫂子虽然不是医师,但也是做医学研究的,因此傅听夏逐渐就放松了。

季母上了一道大虾,季景天给他挟了一筷,傅听夏很自然地剥好了又放回了季景天的碗里,等他手伸出去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全桌的人都在看他。

他一下子就尴尬了,季母叹气笑道:“景天从小就喜欢吃虾,可是往往剥不了两只就要恼火,嫌太烦了,所以总是我剥给他吃的。”

季父在旁嘀咕了一句:“很光彩吗?”

季母接着道:“以后……就拜托听夏剥给景天吃了。”

傅听夏“哦”了一声,季父没好气地又道:“他自己没手的吗?”

吃过了饭,傅听夏跟季父在院子里下棋,季母在厨房里洗着碗,跟旁边擦碗的季景天道:“上次,你跟我说让我问的试管婴儿的事情现在有消息了。”

季景天顿住了手道:“真的。”

季母看了一眼窗外道:“你们俩早点有孩子也是件好事,趁着我们年轻还可以给你们带一带,不过,你不应该跟听夏好好沟通一下吗?问一问他愿不愿意。”

“你要跟他说,他肯定会先从买育婴指南开始,等他同意了不知道还要等几年。”

季母叹气道:“我看人家孩子挺老实的,你也别欺负人家欺负得太狠了,要是像上次那样被你欺负跑了,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季景天憋了半天只得挤出了一句:“我现在做的就是让他将来不会因为一点点事就拍拍屁股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外季父正对傅听夏道:“还没对你说谢谢。”

傅听夏抬起了头,季父下了一子道:“在父母的心里,想要保护自己子女的意愿是第一位的,想要让他们在最恰当的时间时候遇上最恰当的人。可有的时候也许往往最恰当的人不是在最恰当的时间来的。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做为一个父亲的纠结,也谢谢你等到了景天成熟的决定,等到了他能成熟的保护自己跟保护你的时候。”

傅听夏微微低了一下,季景天走了过来随意地替季父挪动了一个子道:“将,结束。”

“我还没下子呢。”傅听夏道,季景天扬眉道,“你知道我爸要死多少脑戏胞才能让你跟他下足一刻钟,回去,走吧。”

“臭小子,那你来下。”季父指着棋盘道。

季景天整下了一下衣服,笑道:“我下,就该我想怎么让你跟我下足一刻钟了。”说完拉起傅听夏就出门去了。

“这样不太好吧,说走就走。”傅听夏拉着保险带道。

“你千万不要被我爸那种温情脉脉的一面给骗了,被他这一面骗得挖坑把自己埋了的人都能组成一个墓园了。”

傅听夏看了季景天一眼,失笑了一声。

回到家里两人靠一起看书,季景天摸了一下半躺在他身上傅听夏的头发道:“前几天我让我妈去打听试管婴儿的事情了,她今天告诉我她弄到了两个插队的名额。”

“你想要孩子吗?”傅听夏头微侧地问道。

季景天看着傅听夏的发顶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想要你的孩子,听夏。”

傅听夏仰起头看着季景天微笑道:“那就生呗,我说了要替你生孩子的。”

季景天抱紧了傅听夏,将脸埋在他的发间,傅听夏笑着摸了摸他的手臂,然后接着看书。

傅听夏早上走进医院,刚路过隔壁科室蒋范范看见了立刻就溜了出来,他现在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是燕津很看好的青年领导人物。

蒋范范扫了一眼四周,然后跟他走进了更衣室小声道:“你知道今天有一个病人过来申请做复合手术。”

“怎样?”傅听夏换上白大褂问道。

“你知道他是谁?”

“是谁有什么关系吗?是什么病才有关系吧。”傅听夏道。

蒋范范神秘一笑:“等下你去会诊的时候就知道了。”

傅听夏轻笑摇了摇头,出了门果然就有护士请他去三楼心外会诊。

心外现在专门开辟了一个复合手术会诊的会议室,傅听夏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坐得满满的,有几个看着眼熟,好像是美和的医师,其中一个还是美和的心内胡主任,看来这是从美和转来的病人,难怪蒋范范要故作神秘了。

“傅医师。”有人将病人的资料递了过来。

傅听夏接过了资料,看了看道:“左冠状动脉主干分叉病变,而且都达到了90%。”

美和的医师互相对看了一眼,胡主任道:“关键的原因在于病人年纪偏大,今年有八十岁了,而且他肝肾功能也不太好,他冠状主干与前降支都发生高度狭窄,如果要动手术,必须是即动心外搭桥手术,又要动心内介入手术,我们担心病人可能根本撑不过去,所以这个病人拖了好几年一直都没动手术,但是他现在胸疼难忍,连走动都困难。”

傅听夏点了点头,道:“他的确适合动复合手术,这个病人是谁?”

美和的胡主任顿了顿才道:“是我们院过去的老院长原茂庭。”

这个名字说出来,美和的人都有些不自在,原中则为陷害傅听夏买凶杀人一审判死刑,现在正在二审上诉当中,虽然原茂庭并没有被牵连进来,但是人人都明白他不可能完全置身于事外。

虽然有可能会有违当医师的职业操守,可医师也是普通人,何况这还是要动心脏手术的,所以傅听夏即使拒绝给原茂庭救治,美和的人认为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讽刺两句,又或者刁难一下,美和的人早有心理准备。

傅听夏放下资料很平静地道:“那准备尽早住院吧,我们这边还要给他做个系统的检查。另外我需要美和的主治何医师给我出一个详细一点的病历摘要。那就先这样吧,有事我会给何医师打电话的。”

然后他就起身走了。

这样就完了……美和的人面面相觑,傅听夏的态度完全就像是个对待一个很普通的转院病人。

坐在角落里旁听的蒋范范起身道:“吃惊了,别吃惊,在我们燕津医师的眼里,什么样的病才重要,什么样的病人不重要。”

他说完轻飘飘地走了,美和的医师人人脸带尴尬,胡主任干笑了一声把手递给周顾道:“那就麻烦周院长了。”

周顾笑眯眯地道:“兄弟单位嘛,不用说这种客气话。”

傅听夏推开了季景天的办公室,见季景天正在看胸透图,然后转过头来对傅听夏道:“不太乐观哪,动脉主干末端跟前降支开口狭窄度都超过90%了,连病危通知都下过两回了。”

傅听夏低头轻笑了一声,季景天淡淡地道:“笑什么?”

“我看你都没去会诊,还以为你不愿意做这台手术。”

“我是不愿意,现在还是不愿意,你说个理由给我听听,看看能不能说服我。”

傅听夏看着季景天英挺的侧面,然后道:“一起去开心吧,季景天。”

季景天看着胸透图后面白色的灯光,眼帘轻轻颤动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对视着傅听夏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们一路走来的时光,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城内某个高档的酒吧包厢里许超群问方连云:“你说那个小……那个傅听夏会接这台手术吗?”

“理论上不会,因为这台手术风险度很高,一旦失败,原爷爷跟他又有私人过节,很容易会影响到现在傅听夏的声誉。”方连云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这也说不准,俊楠你说呢?”

原俊楠微笑了一下:“他会接的。”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然后道:“这样有挑战性的手术对他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什么私人恩怨,什么声誉,他的脑袋里没有这样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别人说得无欲则刚吧……他脑袋里只有病人跟医术,所以景天才会说傅听夏是个真正的医师吧。”许超群叹了口气,他在香山医疗的投资输得差点倾家荡产,当时对眼前的利益看得太重,投入太多,哪知道只是昙花一现。

不过幸亏最近香山被宏天兼并了,他多少挽回了点损失,连带着对傅听夏的观感也好了不少,又或者年纪大了,看事情就变得客观了一点。

他转过头来道:“云哥儿,京医大的聘书听说你接了?”

“嗯。”

“可是他们怎么也该给你一个副教授的职称吧,怎么是讲师呢?”

原俊楠轻笑道:“你别再给Leo添堵了,他一定是受了法吉兹的牵连。”

方连云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醉涩的滋味如同他心中的滋味,他又何尝想接那份聘书,可他已经失去了讨价还价的资本,而且他再不回国,恐怕错过的就更多了。

原俊楠站在夜风里,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听了几句。

“是吗,已经住进去了是吗……你去看一下,傅听夏还在吗?”他挂完了电话,打开车门就朝着燕津医院开去。

隔了一会儿,电话又来了:“俊楠,傅听夏还在办公室。”

“知道了。”原俊楠的车速更快了,这个酒吧本身离得燕津医院也不远,因此他很快就把车停在了燕津新医学大楼的楼下。

傅听夏是一个单人的办公室,原俊楠早就知道在哪。

他沿着走廊向前走过去,有护士走过来问了一声,原俊楠回答是病人家属,护士就让他过去了。

原俊楠隔着玻璃墙就看见了傅听夏,他正在看胸透片,看得非常专注,根本就没意识到门外有人在看他。

也许是为了看片看得更清楚,傅听夏并没有开办公室的灯光,因此他整个人脸部的轮廓在胸透片后面白光地照射下像似一幅勾勒出来的剪影画。

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突然会做一些抿唇或者眨眼的小动作,那些画面组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品一壶茶,前味清,后味浓,入口平淡,却回味无穷。

原俊楠知道自己大可以以原茂庭家属的身份进去跟傅听夏说话,傅听夏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正当的理由,无论说什么,无论内容有多短,他都能听听他的声音。

他本来也的确是这个目的,可是他站在门口的那瞬间突然发现他失去了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那样做只不过是在记忆里又多添上一笔,让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更增饥饿感,而他无论如何挣扎眼前的人都会宁静像似一幅画,不曾有一笔为他而凌乱。

原俊楠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了,因为再往前他就会失控了,那会是灭顶之灾,会淹没他原俊楠的一切,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冲动,所以只能理智地留在了门外。

由于这是第一台心内外同台的复合手术,因此原茂庭动手术的那天来观术的人很多,方连云也来了,看着下面宽敞的手术间,他轻轻咬了一下唇。

傅听夏跟季景天正在手术室外洗手消毒,季景天道:“天翰说了,要是那些杂交的设备卖不出去,他就会宰了我们两个。”

傅听夏洗着手不吭声,季景天道:“不好卖,对吧?”

“沈叔说他都快比亚州首富都有钱了,他就不能为医学多做点贡献?”傅听夏嘟囔道。

“你说什么哪!你知道这玩意花了多少钱?!光专利就买了好多,你以为真的只要把心内外的设备串联在一起就可以的?”

傅听夏郁闷地道:“可是现在连心脏支架对很多国家来说都算是新技术,更何况是复合手术,我都说了可以晚两年,是你非要马上就搞,还拿一整年的分红跟赵天翰作保。”

“总之都是你的错,还顶嘴。”

“知道啦。”傅听夏跟季景天并肩走到手术口的门口眨着眼道,“你不是知道要亏本,干吗还要投进去。”

季景天转过头道:“把你昨天说得话再说一遍。”

“哪句啊?”

“你知道的。”

手术间的门徐徐打开,傅听夏看着季景天微笑着道:“一起去开心吧,季景天。”

门开了,两人并肩走进了手术室。

周顾笑着介绍道:“这个手术过程是先由心外医师在胸腔镜辅助下游离左乳内动脉完成冠状动脉旁路移植,季医师将在非体外循环,10cm微创下完成这个手术,术内由心内傅医师做冠状造影,通过检查血运重建的情况,来确认心外手术乳内动脉与前降支中端是否吻合。最后在确定心外搭桥手术成功的情况下,傅医师将接着完成心内的介入手术。”

“原院长年纪大,身体差,病情比较严重,根本没办法动普通的开心搭桥手术,只有在这种新型的手术模式下,通过心内的配合,心外以微创的手术方式才能达到给他动刀的要求。当然这需要有前期不计回报的投入,也需要有两个技术相当高超的心内外医师。”鲁伯成笑眯眯地补充道。

有人配合着补充了一句:“说得是啊,听说原院长主干与前降支都高达90%的狭窄,而且年纪大了,肝肾功能也有问题,根本动不了开心手术,几乎被美和判了死刑的呢。”

美和胡主任轻咳了一下笑道:“燕津这种对医术不断追求的精神很值得美和学习。”

阿奔抬起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胡主任,突然心情很好,他这次不用再尴尬了。

“开始吧。”季景天接过手术刀冷冷地道。

方连云看着手术台两边一站一坐的季景天与傅听夏,口罩下仅露一双眼睛,他们偶尔对视一眼,似乎就能了解彼此的意思,也许所有的人当中唯有他才能看出这两个人不单单是默契,而是彼此心意相通。

“傅医师,结果如何?”季景天问了一声。

傅听夏回了两个字:“吻合。”

心外手术组的人都没有声音,只有阿轻吹了个口哨,然后开始做缝合。

傅听夏走出手术间要比季景天晚,原俊楠站在拐角处,看见季景天好像是很无意地从长廊的那头向着他走去,两人交会的时候在底下轻击了一掌。

“干得漂亮,傅听夏。”

“干得漂亮,季景天。”

然后两人面带着笑容擦肩而过,傅听夏微笑着,甚至都没看见原俊楠就从他的面前走过。

“听夏。”傅听夏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傅清石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看见他进来微微还有些尴尬。

他比以前老了不少,头发都花白了,傅听夏反手将门关上,道:“你有什么事吗?”

傅清石叹了口气道:“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看自己的儿子吗?”

傅听夏淡淡地道:“要来看你的儿子,你来得太晚了。”

是的,从上辈子算起,傅清石风声水起的时候,又何曾想过那个被人凌辱着的儿子。

傅清石好像也有自知之明,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今天是来看你的手术的,做得很成功,恭喜,你又往前跨了一步。”

“你应该不仅仅是来恭喜我的。”

傅清石点了一下头:“我是替石老太太来的,她患了主动脉瘤,已经病变累及主动脉弓远端,她年纪也很大了,做开胸动脉置换需要心脏停跳,恐怕支撑不了,你这种手术可能是她唯一的生路。”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石老太太当年是你外公的未婚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外公选择了你外婆。石老太太出身名门,心高气傲所以无法忍受就构陷了你外公跟你外婆,让他们客死乡下……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给她做手术。”

傅听夏打开了门道:“以后不要再来了。”

傅清石刚叹了口气,傅听夏淡淡地道:“病人去医院挂号来看病就可以了。”

“你……同意给她动手术?”

“我同不同意动这个手术是根据她的病情,不是根据她是谁?”傅听夏看着傅清石道,“即使我接这台手术也不是为了向你证明什么,因为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有父亲了,他给我的教育足够我使用终身。”

傅清石低着头走了,傅听夏长出了一口气,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今天下班早点回去。”

“那要看你今天有什么精彩的安排可以打动我了。”傅听夏笑道。

“保证你终身难忘。”季景天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傅听夏轻笑了一声,下班前他提早巡视了一下病房就回去了,回家的路上买了点菜,其实他们在家做饭的时间并不多,一般都是叫饭店的外卖。

傅听夏白天都很忙,回家已经很疲累了,季景天就更是只在兴致来的时候煎两块牛排,而且他煎牛排不是因为真的喜欢牛排,一是因为煎着方便,另外就是为了有借口让傅听夏多喝两杯而已。

今天傅听夏回到家的时候,季景天已经在那煎牛排了。

吃完了饭,两人喝了两杯酒,看了一会儿录像,季景天背上一只背包就拉起傅听夏上了车又回到了医院。

他们没走正门,而是偷偷从围墙的另一端攀爬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傅听夏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季景天一把抱住了他。

季景天拉着他的手朝着医院的后面跑去,那里是过去燕津老旧的医学楼,现在要准备拆了再盖新楼。

虽然天黑了,傅听夏还是有些紧张,说道:“小心,别给人看见了。”

“不怕,这里晚上没有人,我值班的时候都打探过了。”

旧的医学楼离着新盖的医学楼的确有点距离,因为当中要盖一个花园,周顾是铁着心朝着最一流的医院那种规划奔去了。

季景天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拉着傅听夏沿着楼梯上去,傅听夏看着老旧的墙壁想起第一次跟着鲁伯成来医院心中顿生感慨。

两人拉着手把医院逛了一遍,然后季景天推开了一道门,那里曾经是傅听夏第一次做心内介入手术的地方,现在仪器都搬光了,显得有些空旷。

没有了无影灯,手术室里漆黑一片,医师们就是在这种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努力地给病人打开一扇通往生路的窗户。

季景天从包里拿出了许多蜡烛将它们点燃,依次在角落里排好,然后丢掉身上的包,伸出手对站在房间中央的傅听夏道:“跟我跳支舞吧,听夏。”

傅听夏笑着拉住了他的手,两人额头贴额头,相拥着跳着贴面舞。

跳着跳着,季景天突然将傅听夏抱了起来,放到了旁边的台子上,傅听夏这才注意到靠门这边角落里还放着一张手术台。

这大概是季景天早就准备在这里的,傅听夏躺在手术台上笑了一声,季景天哼着曲子摇晃着身体,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口罩然后将它给傅听夏戴好。

季景天将手术台拉到了房间的中央,看着仰躺在台子上的傅听夏,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颗泪痣如此清晰,在昏黄的氤氲里,眸子透着水光,好似敛尽了人间的艳色。

季景天拉着他的双手跳着舞,傅听夏笑着将双腿搁在他的腰间,季景天越跳身体越低,最终将鼻尖顶着傅听夏的鼻尖:“我爱你,听夏。”

傅听夏的眸子极尽艳光,他轻抚着季景天乌黑的短发笑问:“那想看看我腿间的那颗痣吗?”

“啊,傅听夏的邀请怎么能说不呢。”季景天笑着将唇落到了口罩上。

细碎的呻吟声被风吹散,跟夏日里的虫鸣合成一片,掩藏在浓密的草丛里,令人想要一窥幽径,楼前石径旁的枣树下是褪了一地华丽的蝉衣,蝉虫鼓噪着口器,那是诱惑另一半前来交配的邀请。

这是一个贯注着无数高潮的夏夜。

“我也爱你,景天。”

燕津医院复合手术的成功,使得一些本来只能等死的复杂性心脏病人顿时看见了生的曙光,傅听夏与季景天同台手术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多。

石老太太住进了医院,周顾还是给她插了个靠前的位置,却没有跟傅听夏打什么招呼,因为他知道傅听夏不需要这个招呼。

清晨,清洗双手的季景天看见傅听夏走了进来便道:“早啊,傅医师。”

傅听夏踢开旁边冲洗笼头道:“早啊,季医师。”

两人洗好了手向着手术室相携而去,沿着这条长廊,沿着他们的理想,沿着他们的人生,永不寂寞。

番外(一)

医师们的江湖

九十年代是个充满了惊喜的年代,是个只要努力就能收获的时代,因此人人激情饱满,生活也是日新月异。

医院新大楼里弄来了一台新式的自动贩售机,大家都觉得很新鲜,玩得人多了,贩售机就经常不自动了。

季景天站在大厅里跟一个病人家属说话,这个时候傅听夏医师走过来了,笔直地朝着贩售机走过去。

他倒不是为了玩贩售机,而是天气太热了,在贩售机上买饮料比出楼顶着大太阳去小卖部强多了。

傅听夏医师投了硬币之后,就耐心地等待着贩售机出饮料,季景天看了他一眼,隔了一会儿傅听夏医师没见出饮料,于是就弯下腰伸出手检查了一下出货口。

哦,没有,他收起手弯着腰接着耐心等待,季景天就不能忍了,他低声骂了句:“真是个白痴。”

他径直地走过去,踹了一脚售贩机,只听“咣当”一声,贩售机吐货了,而且不是一瓶,是两瓶。

傅听夏医师就惊讶了:“咦,我只投了两块钱啊!”

季景天凉凉地道:“你等太久,饮料它生了。”说完他从傅听夏的手里拿过一瓶饮料头也不回地走了。

医院里人人都知道季景天医师跟傅听夏医师的关系很一般,没办法他们各自的师傅许一夫与鲁伯成,以及各自的科室,心外与心内经常斗得水深火热的。

大家普遍同情傅听夏,想想傅听夏曲折的求学之路,也一定少不了季景天这个恶霸少爷的各种陷害与欺压。

于是心内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在公共场合把傅听夏隔得离季景天远一点,说来也奇怪季景天以前从来不在食堂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年开始经常在食堂吃午饭,这搞得有一阵子医院里的人还八卦过季景天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季景天吃饭永远是一人一张桌子,即使他同组的许愿轻跟窦奔都不会跟他同桌,这更增加了大家对跟季景天医师亲密接触的心理负担,所以也就没人自讨没趣地跑过去跟他同桌了。

傅听夏就坐着季景天对面的下一张桌子上,跟季景天坐相反的方向,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他那里就热闹多了。

蒋范范端了饭盒放他对面一坐,傅听夏抬起头道:“你能不能坐我旁边啊。”

“干吗要换位置?”蒋范范说完又瞬间悟了,摇了摇头笑道,“是不是我后面的那把刀杀气太大了,都让你生寒了?”

“是你挡着我的视线了。”傅听夏心里想道,嘴里道,“桌子太小,面对面吃饭太挤了。”

蒋范范拿着饭盒挪了个位置道:“得了,不用解释,师兄给你温暖。你干吗不换个位置吃饭呢?”

“我喜欢靠窗。”傅听夏随口道,目光却看了一眼对面的季景天。

季景天面无表情地拿着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菜,傅听夏看着他微抿的唇,突然就想起这个轮廓很好的唇昨天还亲吻了他其他的地方,脸就有点燥热,连忙低下头多吃了几口饭。

“我有桩事想跟你说。”蒋范范凑过来道。

这个时候季景天已经吃完了,傅听夏也拿起了饭盒拍了拍蒋范范的肩道:“我下午有好多台手术,有什么下次再说。”

总的来说燕津的周院长还是个挺开明的人,所以紧跟时代,每间医师的办公室都配备了一台电脑。

网络刚开通,,当时流行一种叫《侠客行》的文字网游,没有任何图片,所有的场景都通过文字来描述,它又叫作Multi-UserDungeons,俗称叫作挖泥巴。

指令通常是用eatganliang(干粮)又或者是drinkjiudai(酒袋),然后你就被文字通知奖励二十点经验值,以及一百点潜力点。

用英语跟拼音的指令玩着武侠世界,有一种滑稽的感觉,可是十年之后你会发现你的脑海里只落下了这样的句子:这是一座长江边的小亭,虽没有雕龙画凤,却是青山之畔,大江之北,从这里望去只见长江滚滚东去,江面白帆点点,你不禁感叹世间万事,不过如此。

等再见识了2D、3D的侠客行,你才恍悟只有泥巴里的文字世界才能妙悟何谓侠客行:

总是一番风云尽,坐看虚空,释卷掩灯,抚剑品香茗。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银鞍照白马。

燕津医学院的大学生很快就架起了服务器,医院的年轻医生自然也是人手一个账号,通常外科的医师喜欢华山论剑,内科自然都跑去拜在了张三丰的门下当起了武当真人,做检查的医师就爱当丐帮弟子。

大家白天都很一本正经地用电脑在学习,到了晚上值班的时候,几乎没人不会不跑进侠客行里转一圈。

傅听夏跟季景天当然也有账号,只不过傅听夏有时就觉得玩起来太浪费时间,因为一本书季景天通常只要看一遍就能举一反三,他就需要看上二遍或者三遍,有时还要做做笔记,再加上他其实对此也不太热衷,所以渐渐的两个账号就都落在了季景天的手里。

可别人不知道,比方说心内三科的副主任医师蒋范范。

傅听夏泥巴里就叫听夏,蒋范范很跟流行地给自己取了个忧郁凄美的网名:万里尘烟。

泥巴游戏通常都是挂在聊天室外面的,所以那天季景天上线的时候,就见聊天室有人开了个聊天室的名字就叫:我找听夏。

季景天就退了出去,换了傅听夏的账号上去,进了聊天室。

店小二喊了一声,有贵客到,上茶。

万里尘烟:听夏,你可总算来了。

听夏:嗯,找我什么事?

万里尘烟:你还记得上次周院长跟我们说过他有两个外孙女吗?

季景天想了想,抬起了眼帘,敲了几个字:记得,怎样?

万里尘烟:那你一定记得那个稍大的孙女顾春蕾,对吧?

听夏:然后?

万里尘烟:她对你很有好感,一直都记得你在大学里跟她开的那个“牙疼不是病”的玩笑。

听夏:然后?

万里尘烟:其实有些话面对面还真不好意思跟你说,不过隔着电脑作为师兄我不得不说两句,你那个在美国的老婆还是离了吧。她不愿意回来,你还能陪着她守活寡?说句不好听的,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外面给你戴绿帽子呢。真的,离了吧!

听夏:然后?

万里尘烟:人周院长的那个外孙女顾春蕾已经向我暗示了,她一点不介意你离过婚,还说经历风霜的男人更有魅力。你看这不是绝对的好事吗,反正你们在大学里面彼此都有好感。

季景天阴沉着脸转过头来,躺在沙发上的傅听夏本能地觉得有寒流来,然后就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着季景天。

季景天走过去将傅听夏抱起来走进浴室里,然后将他丢进浴缸里,傅听夏一时还搞不清楚他今天哪里得罪季景天了,但凭经验知道,一定是得罪了。

季景天坐边上,一条腿搁在浴缸边上看着傅听夏,傅听夏就自己解开了衬衣的两个扣子,然后给季景天抛了个媚眼。

傅听夏那边只有淋浴,但季景天却在自己这边修了一个很大的盆浴,傅听夏喜欢边泡澡边看书,渐渐地就只在季景天这边洗澡,而给他洗澡就是季景天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

刚开始傅听夏还有点不好意思,时间久了脸皮就厚了,有的时候还会抬起一只脚搁在季景天的腿上问:“爷长得挺合你的心意吧?”

通常他这样季景天都会龙颜大悦,但今天他好像有点惹火,季景天把他狠狠折腾了一番,最后傅听夏只好求饶道:“我错了。”

“你错了,你哪错了?”季景天看着枕边的傅听夏道。

傅听夏含糊地道:“你说哪错就哪错。”然后说完就精疲力尽地睡了,季景天笑了一声,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搂着他睡了。

第二天傅听夏起床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前几天跟西格奥特大夫通过信,于是就走到了电脑旁去看西格奥特有没有给他回信,然后就惊悚地发现了昨晚上蒋范范跟季景天的那段对话。

傅听夏小心观察了两天,发现季景天好像也没有翻旧账的打算,只是看起了C语言,季景天看计算机编程干什么,傅听夏不知道,但知道季景天无论学什么都是很快的。

隔了一阵子,季景天突然逛了一趟傅听夏的办公室,看了一眼他们的值班表。

然后再了隔几天,蒋范范一脸惊恐地在更衣室里对傅听夏说,他的办公室里有鬼,而且盯上了他。

“要不然怎么我一值班,电脑就蓝屏呢?”

傅听夏心里叹了口气,蒋范范问他,他问谁呢,他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想到高冷的季景天是这样睚眦必报的人。

“你说该怎么呢?我的排名一直在降啊,都快跌出十大名人了!”

傅听夏看了他一眼,心想只要办公室里IP地址不换的话,你可能要一直蓝屏下去了。

“在家买台电脑吧。”傅听夏只好出了个折衷的主意。

“看来也只好狠狠心咬咬牙,吃上几个月的咸菜萝卜干了。”蒋范范叹了口气,又小声道,“那你说,办公室的那只鬼……会不会跟到我家去?”

“应该……不会吧。”傅听夏关上了更衣室的门看了他一眼道,“只要你别随便告诉别人你家的IP地址。”

蒋范范苦恼一番,又凑过来道:“那……那件事?”

“那件事只好愧对顾小姐了,我还对妻子余情末了……”傅听夏瞥了一眼蒋范范道,“你就没想过你自己吗?师兄你也该结婚了吧,顾小姐不错的。”

蒋范范好像一下子被他提点了,人突然就陷入了思考与展望中,傅听夏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傅听夏除了一些难度比较高的手术,又或者等级比较高的病人,普通手术的台数他动得其实不多,因为除了动手术,他还有在各处上课演讲的义务。

无论是学院的学子,还是对医院里的年轻医师来讲,傅听夏都是个传奇一般的存在,因此深受欢迎。

对于各个学院的邀请,燕津通常都很慷慨地外借傅听夏,往往去的时候告示牌上打得还是燕津傅听夏博士,好像傅听夏是从燕津医学院博士毕业似的。

有一次傅听夏受到了邻市某个甲级大医院的邀请,去那里做一次技术指导跟演讲,他下台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医师站在大厅的一边直视着他。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好像有水光,因为她对着傅听夏在笑,所以傅听夏很有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

他虽然在原俊楠的别墅里住过十年,但其实见过原家其他人次数并不多,所以他已经根本不记得原雅楠了,那一笑仅仅是出于礼貌。

原雅楠走出了大厅,看着树梢间的阳光心想要不要告诉他是她救的他呢,她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就这样永远保留着这个秘密吧,这个时候有人喊道:“原医师,有病人找。”

“来了。”原雅楠从标袋里抽出了胸牌向着那人走去。

傅听夏回到了京城,还没见着季景天就见自己的大门口蹲着一个人,他仔细一看吓了一跳,道:“大力!”

宋大力已经完全长成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浓眉大眼神似继父。

“你跟爸爸说过了吗?”傅听夏边给他挟着菜边问道。

这么大个城市,这么宽的马路,宋大力瞧着都心里有些忐忑,再加上他是瞒着父亲,不跟大哥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的,因此在傅听夏的门口蹲了一天,哪里都没敢去,这个时候饿得前心贴后背。

傅听夏见他一声不吭,只闷着头吃饭,心里也明白他这是偷跑出来的了,只好叹了口气:“那我先跟爸爸打个电话。”

宋大力低声嘟囔道:“总之我不回去,哥你当初可是说了带我进京城的,结果这都快十年了!”

傅听夏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没说让你回去。”

结果就是季景天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傅听夏指了指他道:“我弟弟,他想住在京城。”

宋大力得到了傅听夏的首肯,人一下子就活泼了起来,但他到底是个大人了,很快就开始考虑他来京城做些什么,毕竟如果没有正经事,就算大哥不嫌弃他,他也在京城待不久的。

“铃子学了糕点,你不如就学开车吧。”傅听夏说道,按他的想法学一门手艺总不是坏事。

等傅听夏做饭去了,季景天看着宋大力微微笑道:“想不想做生意?”

能去学开车宋大力当然是觉得好的,但显然做生意更合他的心意了,他睁着大眼睛道:“季哥,你说得是真的?我能做生意吗?”

“当然是真的,你有什么不能做生意的,你会比你堂哥宋建民差吗?”

宋大力扬着浓眉笑道:“怎么可能?”

季景天端着茶杯微笑了一下道:“只要你不比他差就行。”

等傅听夏做好了饭出来,听说宋大力不去学开车,而要去工地上当小工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可是宋大力的脾气跟继父真有些相似,决定了的事情轻易就不会改变。

傅听夏也只好寄希望宋大力吃点苦碰点壁之后能回心转意,但宋大力却好像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不但真去工地了,而且还搬工地上住去了。

傅听夏看着宋大力迈开长腿背着大包离开的身影,有些恍然,他开始陷入上辈子跟这辈子他到底看准过谁,这种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连宋大力去干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后面宋大力跟宋建民两人斗得翻天覆地的事情了,宋建民胜在起步早,宋大力胜在为人厚道,两人都是拉得乡里的人做事情,以前是没得挑,现在两相一比较,跟宋大力的人就逐渐多过宋建民了。

宋建民的背后站着原俊楠,而宋大力的背后则站着季景天。

这几年由于傅听夏那边药物支架的开发,香山医疗早就被赵天翰的宏天挤兑得快破产了,原俊楠也许是从傅听夏出国那刻开始就预见到了这一天,因此很早就把手里股份出给了其他人,所以遭殃最多反而是方连云跟许超群两家。

原俊楠这两年在地产上很有收获,可是原家前两年在医疗上受创严重,在实力上不如宏天,宏天回过头来继续在地产上跟他较量,便各有长短。

外面的厮杀在傅听夏的四合院里完全不见硝烟,傅听夏在棋盘上苦苦思索地下了一子,枣花已经落了他满身。

他抬起头见季景天手捧着茶杯看着他嘴角微微一弯,便显出了两道小月牙,既清浅又甜腻。

番外(二)  包子与包子的简相加

燕津医院里最杰出的年轻医师首屈一指该是心内的傅听夏医师,再屈一指肯定就是心外的季景天医师,可是不幸的是两个人的婚姻生活都不太幸福。

为什么呢,首先傅听夏医师那个在国外的老婆至今不肯回国又拒不离婚,只在前年匆匆回国丢下了一个孩子就又走了。

“这不是占着那什么,不那什么吗?”蒋范范值班打水的时候对方海不平道。

方海优越感顿生,我知道得太多了,可是不能告诉你啊,蒋副主任。

于是他就换了个话题:“蒋副主任听说你家是开婚姻介绍所的是吧?”

“怎么,想结婚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我让我妈给你挑个好的。”

方海凑了过去问道:“有没有那样的,就是能跟你一起上战场,完了下来换衣服洗澡的时候还能直接上另一个战场的。”

蒋范范半仰着头体会了一下,明白了,也凑了过来小声地道:“你是不是同性恋啊,没关系,现在这种人也挺多的,我妈那儿还真有几个,人家都是很有诚意找人搭伙过日子的。”

方海想了想,道:“副主任,那我还是找个三围好一点的女人就行了。”

蒋范范耸了耸肩,两人拎着水瓶回办公室,蒋范范见方海把很多东西都堆在桌面上就道:“把东西收拾收拾好,这里有些牲口晚上没事,没准就给你顺走了。”

“有吗,我从来没丢过东西。”

蒋范范道:“那是因为你没好东西,我过去有一盆墨西哥粉色肉球就被人顺走了,那还是我同学从美国给寄回来的呢。”

“墨西哥粉色肉球,是不是季景天窗边的那种啊。”

“是啊,不过我就一盆,人家财大气粗,有十几盆。”

他正说着,看见傅听夏快步地走过,就道:“听夏,才下班!”

“一个病人出了点小问题。”傅听夏顿住了脚步回道。

“那星星是谁去接的?”

傅听夏笑了笑道:“没事,有朋友的妈妈帮忙。”他说着就急匆匆地走了。

“许一夫的晦气还真是沾不得啊,幸亏我们的导师只有鲁伯成。”蒋范范跟方海这么感慨道。

“许一夫晦气”是最近的流行词,因为他另一个亲传弟子季景天的婚姻也不幸。

为什么呢?长得这么漂亮,号称心外第一美男,家境又这么好,跟人闪婚闪离了,也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样大家就不免联想到许一夫自己也是早早死了老婆,因此“许一夫晦气”这个名词就开始悄悄地在京都医师中流传开来了,据说让京医大想拜在许一夫门下的学子们纠结得晚上连觉也睡不着。

许一夫现在是国际著名的心脏外科大夫,敢想拜到他门下那当然都是佼佼子,可是再佼佼也不能这一辈子抱着手术刀睡觉呀。

有个学生总算想通了,就去找许一夫表示他愿意为医学而奉献终身,谁知许一夫看了他一眼道:“真的吗,我的晦气可是挺大的,实话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女弟子,跟着我的时候愣是一直嫁不出去。”

后面据说那个学生最终敌不过内心低俗欲望,败下阵来。

傅听夏快步走了一段路,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拉开车子坐了进去,道:“怎么又换车了。”

“不能换老婆就多换车呗。”季景天悠悠地道。

傅听夏“啊”了一声道:“这是难耐七年之痒了啊。”

季景天斜眼看着傅听夏道:“我不是七年之痒,是痒了七年,你要不要治一下?”

傅听夏脱了鞋子将脚搁在季景天的腿上含笑道:“怎么治?”

季景天的一只手顺着他的裤腿滑了进去嘴角微弯地道:“不如哥哥再教你开开车?”

傅听夏微笑着还没回话,季景天的手机响了。

“景天,你快来,点点又在闹了。”季父在电话里道。

“这小子闹,你就不会揍吗?”季景天没好气地道。

“教育孩子是为人父母的责任,要揍自己来揍!”季父“吧嗒”把电话挂了。

两人也调情不起来了,傅听夏收回了脚,重新穿上鞋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

季景天一路踩油门,很快就在季家的院门前停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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