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龟甲赌局
铁笼铁门轰然洞开的刹那,陈昭后颈龙纹像被火钳烫了一下。
他望着洞口那道裹着阴云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刀疤李的断指泛着幽蓝,正对着他眉心,暗渊验伤术式特有的冷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新来的。"刀疤男左脸的刀疤从眉骨贯穿到下颌,那只被毁掉的眼球陷成青紫色的坑,另一只眼却亮得瘆人,"跟铁牛打三回合。
赢了,你送的外卖钱老子分文不取;输了——"他扯了扯嘴角,断指在陈昭面前晃了晃,"签血契给老子当厨子,专剖妖丹熬汤。"
观众席传来零星的哄笑。
陈昭闻到铁锈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这才注意到铁笼四周的看客:有戴蛇形耳坠的瘦高男人正转着打火机,有裹着貂皮的富婆捏着骰子盅,还有几个纹身青年敲着铁栏喊"开拳"。
他的目光扫过蛇形耳坠时,那抹绿突然闪过微光,像蛇信子舔过他的神经。
"铁牛!"刀疤李吼了一嗓子。
铁笼另一侧的阴影里传来铁链拖地声。
陈昭瞳孔微缩——那是个壮得像座小山的青年,肌肉块垒上布满青紫色血管,额头缠着渗血的布条,左手腕系着块半透明玉牌,正随着他的动作泛着浑浊的红光。
玉牌表面浮着扭曲的纹路,像被血水泡胀的符咒。
"血契使。"陈昭喉间溢出低不可闻的呢喃。
龙纹在腕间发烫,白虎虚影在意识里翻了个身,虎须扫过他的神经——他想起陆沉在溶洞里说的"地脉怨气",想起石棺里黑红雾气的腐臭,此刻铁牛玉牌上的纹路,竟和那些雾气的流动轨迹如出一辙。
"三、二、一——"刀疤李的声音像敲在铁板上。
铁牛的拳头带着风声砸来。
陈昭没躲。
他盯着对方因血契术而发直的眼神,在拳头即将砸中胸口的瞬间蜷缩成团——龟甲纹路从后颈龙纹处蔓延开,覆盖他的肩背、手臂,连指节都泛起青灰色的鳞甲。
闷响震得铁笼晃动,他故意翻倒在地,手掌却在触地时擦过角落的保温箱,指甲缝里多了片冰凉的青铜碎屑——那是上回在溶洞捡到的,和星宿锁链同材质的碎片。
"废物!"观众席有人骂。
陈昭眯眼,看见铁牛腕间的玉牌红得更透了,半透明的纹路里渗出细小红丝,像血管在玉里炸开。
他知道了——血契术靠受术者的痛苦维持,玉牌越红,施术者抽走的生机越多。
蛇形耳坠突然发出蜂鸣。
陈昭余光瞥见那个瘦高男人摸向耳坠,指节发白。
几乎同时,铁笼外的阴影里传来细微的金铁震颤,是顾清霜的霜刃在共鸣——她藏在看客堆里,正用内力稳住他的后防。
机会来了。
陈昭翻身跃起,借着铁牛收拳的力道扑向对方咽喉。
白虎虚影从他背后显形,尾尖的火焰舔过玉牌表面,血契符被灼得滋滋作响。
铁牛本能地挥臂格挡,陈昭却在触到对方喉结的瞬间改抓为按——虎纹与龟甲同时烙在玉牌上,掌心里的青铜碎屑随着龙纹的热度渗进玉质。
玉牌突然烫得惊人。
陈昭能感觉到龙纹里有股力量顺着碎屑钻进去,像钥匙插进锁孔——玄龟族血脉特有的厚重感涌上来,与白虎的暴烈在玉牌里碰撞。
铁牛的瞳孔剧烈收缩,原本因血契而麻木的神经突然刺痛,他下意识去抓手腕的玉牌,却被陈昭扣住了脉门。
"叮——"
蛇形耳坠的蜂鸣戛然而止。
陈昭抬头,正撞进钱坤阴鸷的目光。
那男人的蛇形耳坠裂开道细缝,绿芒暗了下去。
而在铁笼角落,顾清霜的身影闪了闪,霜刃的震颤却更急了,像在警告什么。
铁牛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陈昭能感觉到他腕间的玉牌在发烫,原本浑浊的红光里浮现出几缕幽蓝——那是地脉怨气的颜色。
更诡异的是,玉牌表面的血契纹路开始扭曲,竟隐隐透出类似星宿图的轨迹,和他腕间龙纹的暗纹有几分相似。
"你."铁牛的声音突然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他的肌肉不再紧绷,眼神里的麻木开始松动,有什么东西正从血契的枷锁里往外钻。
陈昭手掌微松。
他能感觉到龙纹在发烫,青铜碎屑已经完全融进玉牌,而玉牌深处,似乎有什么古老的文字即将破茧而出。
铁笼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陈昭转头的瞬间,瞥见钱坤捏碎了耳坠,绿色粉末簌簌落在他脚边。
而铁牛的手腕在他掌中猛地一震——玉牌表面的红光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暗红的底色,像是被血浸了千年的老玉。
"下回合."刀疤李的声音突然卡住。
他盯着铁牛,喉结动了动,"铁牛?"
铁牛没有回答。
他望着自己腕间的玉牌,原本因血契而呆滞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一丝清明。
陈昭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在变化,从机械的跳动变成了有节奏的起伏——像是某种被封印的力量,正在苏醒。
玉牌在陈昭掌中轻轻震颤。
他低头,看见暗红底色上,有模糊的纹路正在浮现。
那是玄鸟族的文字?
铁笼外的观众开始骚动。
陈昭却没动。
他望着铁牛逐渐清明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腕间的龙纹,突然明白陆沉在溶洞里没说完的话——血契术不是简单的控制,而是在抽取地脉怨气喂养什么。
而他的龙纹,或许正是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铁牛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玉牌。
陈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玉牌表面的暗红纹路已经清晰了几分,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被鲜血重新书写。
"咔——"
细微的碎裂声从玉牌里传出。
陈昭手掌一紧,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来——是铁牛的血,正顺着玉牌的裂痕往外淌。
而那裂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
铁牛的脖颈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陈昭掌心的玉牌在这刹那传来刺痒,他顺着铁牛瞳孔里的焦距变化,清晰捕捉到对方眼底最后一丝麻木褪去时的震颤——机会来了。
指节骤然发力,青灰色龟甲鳞纹从腕间龙纹处暴起,直接碾进玉牌裂纹。"咔嚓"声混着血珠迸溅,暗红血雾裹着细碎玉屑腾起,其中竟浮起几枚泛着青铜锈色的文字,笔画蜿蜒如玄鸟振翅,正是他在溶洞石壁上见过的上古战族符文。
"玄龟血脉竟能干扰契约共鸣!"
钱坤的声音像被淬了毒。
陈昭抬眼时,正撞进对方金丝眼镜后骤缩的瞳孔——镜片内侧浮起一层妖异的红雾,将那对蛇类般竖瞳衬得愈发森冷。
这男人原本攥着耳坠碎片的手青筋暴起,碎玉在掌心渗出黑血,显然方才的蛇形耳坠不只是情报工具,更是某种血契媒介。
"找死!"
刀疤李的断指突然暴起。
陈昭后颈寒毛倒竖——那截泛着幽蓝的断指不知何时裹上了暗渊术式的光纹,正贴着他后颈大动脉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飞出个白瓷碗,碗身还沾着甜汤的蜜色浆汁,"当"的一声撞开断指。
陈昭这才想起,方才故意翻倒时碰倒的保温箱里,还装着给顾清霜带的红豆羹——她早留了后手。
"嗷呜!"
毛茸茸的触感缠上脚踝。
小绒从保温袋里窜出来时,尾巴上的狐毛还沾着甜汤,却以远超寻常幼兽的敏捷,一口咬住钱坤手腕。
钱坤痛呼着甩动手臂,小绒却像块胶糖般黏住,犬齿深深陷进他腕间血管——那是陈昭前日在夜市救下的九尾幼崽,原以为它贪嘴躲进保温袋,此刻倒成了最锋利的暗桩。
腕间龙纹突然灼烧起来。
陈昭倒抽冷气,低头便见龟甲鳞纹与白虎火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在皮肤表面凝成锁链形状。
更令他震撼的是,龙纹最顶端那道自苏醒起便存在的裂痕,竟在小绒撕咬的瞬间被填上了——那道裂痕,分明是应龙图腾的断角处。
"清霜!"
顾清霜的惊呼声混着冰棱碎裂声。
陈昭转头时,正看见她鬓间的冰棱簪子泛起幽蓝微光,簪尖映出的幻象里:玄龟族长老手持骨刺,正将其狠狠插入地脉深处,四周悬浮的星宿锁链随着地脉震动,链身上的符文与他腕间新浮现的锁链纹路如出一辙。
"不可能."钱坤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被小绒咬住的手腕渗出黑血,而掌心那堆玉牌碎片正在重组——暗渊总坛的玄鸟衔珠徽记在血雾中显形,却比陈昭在暗渊资料里见过的更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篡改了纹路。
陈昭没给对方反应时间。
他抓住重组到一半的玉牌,龙纹锁链顺着指缝钻进玉质,只觉有股熟悉的牵引力从地脉深处涌来——那是溶洞里接触星宿锁链时的共鸣感。"你的血契.该换主人了。"他低笑一声,玉牌在掌中泛起与龙纹同频的震颤,钱坤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臭小子!"刀疤李的咆哮震得铁笼发颤。
陈昭这才发现,他的西装内衬不知何时浮现金色纹路,像活物般爬满后背,九条血色锁链虚影从他背后升起,锁链末端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铃,每震颤一次便发出刺耳的尖啸。
陈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感觉到那锁链虚影里蕴含的恶意——与铁牛被控制时的血契术不同,这是更古老、更暴戾的镇压之术。
而当其中一条锁链擦过他脚踝时,地面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脉深处苏醒。
"陈昭!"顾清霜的声音带着紧迫,冰棱簪的幻象里,玄龟长老的骨刺已完全没入地脉,星宿锁链的震动频率与血色锁链的尖啸诡异地重合。
陈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保温箱提手。
箱内还剩半碗甜汤的温度透过箱体传来,混着小绒咬出钱坤腕间黑血的腥气,突然让他想起陆沉说过的话:"地脉怨气养的,从来不是什么邪修,是.被封印的东西。"
血色锁链的虚影又近了几分。
陈昭望着腕间交织的龟甲虎纹锁链,突然将保温箱高高举起——箱底还沾着方才被碰倒时漏出的甜汤,在铁笼地面拖出一道蜜色痕迹。
"轰——"
铁笼外突然传来闷响。
陈昭转头的刹那,正看见钱坤捏碎最后半块玉牌,黑血溅在暗渊徽记上,竟让那纹路浮现出与他龙纹锁链相似的弧度。
而刀疤李背后的血色锁链,已经缠上了他的左脚踝。
陈昭深吸一口气,手腕龙纹灼痛如焚。
他望着保温箱里还在冒热气的甜汤,突然露出个清浅的笑——这箱子里,可不止装着给顾清霜的红豆羹。
"砸下去。"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在对某个沉睡的存在下达指令。
下一秒,保温箱重重砸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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