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甜汤引路
后厨蒸笼的白雾裹着甜汤香气翻涌时，小绒毛绒绒的尾巴突然扫开陈昭裤脚。
这只总爱蜷在他口袋里打盹的九尾幼崽，此刻四爪撑着地砖裂缝，粉鼻尖几乎贴到石缝里渗出的细密水珠，尖细的狐鸣里带着以往撒娇时没有的急切：＂阿昭快看！
地底下有光！＂
陈昭刚迈出的脚顿在半空。
腕间龙纹本就因之前的战斗泛着暖热，此刻竟像被泼了沸油般灼痛，他下意识按住手腕，却见那道钥匙形状的纹路正随着小绒的叫声轻轻震颤，连带着锁骨处的龙纹星图都泛起细碎金光。
＂是灵脉。＂阮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昭转头，正看见甜品店老板褪下常戴的翡翠玉镯，浅青色的光晕从玉镯中漫出，在她葱白指尖凝成一缕流动的光丝，＂灵脉流向与你的龙纹共鸣了。
小绒这两个月总往厨房钻，原是在替你探路。＂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里炸响，这次的电子音多了几分机械的锐度：＂检测到地脉阵眼，需连续三日以龙纹之力引导灵气，当前进度0／3。＂陈昭喉结动了动，想起方才白虎虚影映出的暗紫色雾气——难道龙首山的异变，竟和这藏在甜品店地下的灵脉有关？
＂当啷！＂
铁勺破空而来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陈昭本能偏头，那柄沾着红豆沙的铁勺却精准擦过他耳畔，＂啪＂地落在阮莺脚边。
他顺着铁勺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后厨墙根的老木柜上，王姨的遗照正微微晃动——那是阮莺已故的养母，上个月因帮邻居救火被房梁砸断了经脉，至今还躺在医院ICU。
阮莺弯腰捡起铁勺，指腹擦过勺柄上被磨得发亮的刻痕，忽然笑了：＂王姨总说，这勺子是她当年在城隍庙求的，能盛住福气。＂她抬头时眼眶发红，青芒在玉镯上流转得更急，＂原来她是想告诉我，灵脉的生气能温养受损的经脉＂
＂好个能盛福气的勺子。＂
阴恻恻的男声从店门方向传来。
陈昭猛地转头，正看见一道灰影跨过门槛。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山羊胡被冷笑扯得翘起，左手托着面八卦盘——青铜盘面正随着他的动作嗡嗡震颤，十二根指针全部指向后厨的地砖裂缝。
＂暗渊地脉组赵四。＂男人拇指碾过盘沿的符咒，＂千年灵脉竟藏在凡人厨房？
暗渊找了三个月的阵眼，倒让只成精的狐狸占了便宜。＂
＂你敢！＂小绒炸起浑身狐毛，九条尾巴在身后绷成尖刺状。
阮莺将铁勺攥得指节发白，玉镯的青芒突然暴涨，在两人身周凝成半透明的屏障。
陈昭往前半步，龙纹从手腕蔓延至手背，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面对威胁时，玄龟血脉带来的警觉。
＂灵气属于强者。＂赵四指尖弹出三张黄符，符咒在半空燃起幽蓝火焰，＂妖狐也配守灵脉？＂
＂砰！＂
第一张符咒撞上阮莺的屏障，青芒剧烈震荡，像被石子砸中的湖面。
陈昭看见阮莺额角渗出冷汗，她咬着唇死死撑着屏障，目光却投向后厨墙上的王姨遗照——那里还挂着老人亲手织的红绒线，此刻正随着灵脉的波动轻轻飘动。
＂昭哥！＂铁牛的吼声从店外传来，接着是拳风破空的闷响。
陈昭这才想起方才的暗渊小队，原来他们没跑远，正和铁牛、顾清霜在店外缠斗。
林灼举着相机的手从门缝里探进来，镜头晃得厉害，但陈昭还是看清了——顾清霜指尖凝着冰晶，正将一名暗渊成员的刀刃冻成冰渣；铁牛则拎着张翻倒的木桌，像甩菜盘子似的砸向人群。
＂不用管外面。＂阮莺突然扯了扯陈昭衣角，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灵脉要是被抢走，王姨就真的没救了。＂
陈昭低头，看见小绒正用爪子扒他裤腿，狐眼里泛着水光。
龙纹在他腕间烧得发烫，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地脉阵眼保护进度—10％，当前进度—10／100。＂他突然想起玄龟长老说过的话：＂能逆劫者，必是让所有血脉共鸣之人。＂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共鸣，从来不是站在高处俯瞰，而是要弯下腰，护住脚边的光。
＂赵四是吧？＂陈昭活动了下手腕，龙纹顺着小臂爬上肩头，＂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护短。＂
赵四的八卦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
他脸色微变，低头看向盘面，却见原本指向灵脉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那是有更强大的灵体在干扰地脉。
陈昭也感觉到了，地砖裂缝里渗出的水珠突然变多，顺着石缝淌成细流，在他脚边汇集成小小的水洼。
＂什么东西？＂赵四后退半步，指尖又掐了个诀，＂地脉里怎么会有＂
他的话突然卡住。
陈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只见水洼里倒映出一截翠绿的衣袖。
那衣袖像是从地底生长出来的，发梢滴着晶莹的水珠，在水洼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水洼里的涟漪突然凝住。
陈昭喉间刚溢出半声惊唿，一截翠绿衣袖已破地而出，带着清冽的竹香与潮湿的泥土气。
那绿衫少女足尖轻点水洼，发梢垂落的水珠在半空凝成细碎冰晶，倒映着后厨暖黄的灯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此脉乃我青竹守护千年，赵四风水术休想近前！＂她声音清泠如泉，指尖拂过耳畔青玉发簪，那簪子＂嗡＂地一声化作半透明竹剑，剑身流转着灵脉特有的幽蓝光晕。
赵四的山羊胡猛地一颤，八卦盘在掌心烫得发红。
他后跳两步撞翻了甜品店的展示柜，马卡龙和泡芙＂哗啦啦＂落了满地：＂灵脉守灵？
百年前天地异变时早该消散的东西！＂话虽如此，他指尖却抖得厉害，又一张黄符被捏成碎屑——方才撞阮莺屏障的符咒还剩两张，此刻正悬在半空忽明忽暗。
陈昭腕间龙纹烫得几乎要渗血。
他能感觉到灵脉的力量顺着地砖裂缝往上涌，蒸锅里原本咕嘟冒泡的红豆汤突然凝住，橙红的汤面结出薄冰，蒸汽却仍在冰面上方缭绕，像层半透明的雾纱。
系统提示音炸得他太阳穴突突跳：＂灵脉活性＋30％，玄龟血脉契合度提升至72％！
检测到灵玉髓生成条件：需龙纹钥匙纹与守灵契约共鸣——＂
＂昭哥！＂阮莺突然攥住他手腕。
陈昭低头，见她原本撑屏障的手在发抖，玉镯的青芒暗了几分，却仍固执地裹着王姨遗照：＂灵脉生气在往王姨照片里钻！
她．她的睫毛动了！＂
陈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相框里的王姨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可原本闭着的眼睛竟真的颤了颤，像被春风拂过的花苞。
他喉结动了动，龙纹顺着手臂爬上脖颈，锁骨处的星图亮得刺眼——玄龟长老说的＂护脚边的光＂，此刻正烫在他心口。
＂困灵阵！＂赵四突然暴喝。
陈昭转头的瞬间，八卦盘上的青铜指针＂咔＂地断裂，十二道血光从断口处窜出，在半空交织成网。
那网泛着铁锈味的腥气，竟将青竹的竹剑势头生生压下三寸。
青竹的绿衫被血光擦过，立刻焦了一片，她咬着唇后退半步，发梢的水珠＂啪嗒＂砸在地上，在血光里冒起青烟。
＂暗渊的邪术！＂阮莺的屏障＂轰＂地破碎。
小绒嗷呜一声扑过去，九条尾巴却被血光黏住，像被无形的手拽着往阵里拖。
陈昭心尖发颤，玄龟血脉自动翻涌——这是他第一次在没主动召唤虚影时，血脉自行运转。
龟甲纹路从他手背蔓延到胸前，在血光网下撑起半圆的青色护盾，将阮莺和小绒罩在身后。
＂系统解析成功！＂电子音突然变得激昂，＂灵玉髓生成进度57％，需守灵者与天命者共同注入本源。＂陈昭盯着青竹染血的袖口，突然明白系统说的＂共鸣＂是什么——他腕间的钥匙纹正与青竹发簪上的暗纹重叠，像两把钥匙同时插进锁孔。
灵脉深处传来锁链震颤的嗡鸣，他甚至能＂看＂到那锁链的模样：青铜铸就，每一环都刻着上古战族的图腾，此刻正随着龙纹的跳动，一下下撞击着灵脉核心。
＂当——＂
远处传来沉闷的青铜钟声。
陈昭瞳孔微缩——这是暗渊总坛的警示钟，他在龙首山见过暗渊成员脖子上挂的青铜坠子，敲起来就是这种声音。
赵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望着血光网外的天空，声音都变了调：＂不可能．大执事说今日只有地脉组出动．＂
青竹趁机挥剑。
竹剑带起的风卷碎了半片血网，陈昭的护盾立刻扩张，将剩余血光撞得七零八落。
小绒＂唰＂地挣开束缚，叼着阮莺的裤脚往后厨跑——那里有王姨的遗照，还有灵脉最浓郁的地砖裂缝。
＂还差3秒！＂陈昭盯着系统进度条，92％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
他能感觉到灵脉的力量顺着龙纹往体内灌，像滚烫的岩浆，却被玄龟血脉淬成了温凉的玉髓。
青竹的竹剑离赵四咽喉只剩三寸时，他突然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咔＂的轻响——不是疼痛，更像某种封印被打破的脆裂。
腕间龙纹渗出一滴蓝血。
陈昭愣住了。
那血珠滚落在地，竟在青竹的竹剑下绽开一朵冰花。
赵四趁机撞开后厨窗户，道袍下摆还沾着马卡龙的糖霜：＂你们等着！
暗渊不会＂
铁牛的拳头从窗外伸进来，直接把赵四砸回了展示柜。
顾清霜的冰晶紧随其后，将赵四的道袍冻在柜门上。
陈昭这才注意到店外的打斗不知何时停了，暗渊成员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林灼举着相机的手还在抖，镜头里全是铁牛咧嘴笑的大脸：＂昭哥，这些小卡拉米不够打！＂
阮莺突然哭了。
她抱着王姨的遗照，照片里的老人眼睛已经完全睁开，虽然还没醒，可眼角的皱纹里竟有了血色。
小绒趴在她肩头，用尾巴给她擦眼泪，九条尾巴尖都蔫蔫的，像被雨打湿的蒲公英。
青竹的竹剑＂叮＂地落回发簪。
她望着陈昭腕间的蓝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说话。
灵脉的光仍在地砖下流转，蒸锅里的红豆汤冰面开始融化，腾起的白雾里，陈昭听见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灵玉髓炼成完成。
注意：龙纹异常反应记录中，建议宿主尽快．＂
青铜钟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更近了，震得后厨的碗碟都在跳。
陈昭抬头望向窗外，暮色里有三道黑影正往甜品店方向急掠而来，为首那人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在风里晃出刺目的红光。
青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发簪。
陈昭低头，看见自己腕间的蓝血正沿着龙纹游走，像条蓝色的小蛇，缓缓爬向锁骨处的星图。
他突然想起玄龟长老说过的另一句话：＂逆劫者的血，是解开所有锁的最后一把钥匙。＂
而此刻，那把钥匙，正在他的血管里，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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