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破雾寻踪

陈昭一脚踹开铁门，锈味混着霉味冲进鼻腔。

他还没看清院子里的老槐树，壮壮的尖叫声就刺破了耳膜。比早上更惨，像是有人在扯他的嗓子。

“壮壮！”他冲向东边的病房，破门时墙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床边。

那孩子蜷成一团，被子湿透了，小腿上爬着青紫色纹路，像虫子一样往上走，皮肤鼓起来一块块的。

“昭……昭哥……”壮壮抓着被单，眼泪挂在眼角，“红眼睛叔叔又来了……说要带我飞……可我的腿……好疼……”

陈昭喉咙一紧。

他跪下来，把手按在壮壮额头上，龙纹发热，可那些青纹反而扭得更厉害。“别怕。”他声音有点抖，掏出手机想打120，刚点亮屏幕，后颈突然发凉。

“等等。”

林灼靠在门口，风衣下摆沾着泥，左眼泛着蓝光，盯着地上的香灰。

“这不是发烧。”他说，“是引魂香烧过的痕迹。”

陈昭猛地抬头。

林灼的眼睛能看见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此刻正映出地面飘起的灰色烟气，往窗外飘。

“和钱坤赌厅底下那个符咒是一个来源。”林灼捏碎手里的香，“暗渊的活祭术，用童男童女引阴气。壮壮不是腿疼，是魂被拽去祭坛了。”

“祭坛在哪？”

林灼没说话，只是把香一捏。

灰烟变细，直接往东北方向飘。

“跟上。”他扯下脖子上的罗盘，指针一顿，指向一个方向，“废弃教堂。三个月前暗渊清理过那里的人，现在正好当祭坛。”

两人赶到教堂外，尖顶像个倒插的刀。

陈昭抱着壮壮冲最前面，林灼在后面念破煞咒。刚跨过荆棘丛，教堂门里突然爆出红光。

“来得正好。”

沙哑的声音混着硫磺味炸开。

红面守卫走出来，脸上涂着朱砂，手里拿着符咒和铜铃。手腕一抖，符纸炸开，血雾扑出来，把两人包住。

“幻象？”陈昭玄龟纹刚冒头，系统提示音就响了：“穷奇血脉觉醒条件触发！”

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来。

眼前血雾慢了下来，穷奇虚影浮现在背后，双角肉翅，一爪撕开个口子。

“快！”林灼拽着他冲进教堂。

祭坛就在圣像前，耶稣像早被打碎，中间支了个青铜鼎，黑雾翻滚，锁链缠在壮壮魂魄上，往鼎里拖。

怀里的壮壮突然僵直，眼白翻白，声音从井底传来：“昭哥……我冷……”

“闭嘴！”陈昭把他放下，手腕龙纹、玄龟、穷奇纹交在一起。

系统提示炸开：“魂体共鸣启动！需同步宿主与目标魂魄频率。”

他一手搭自己腕子，一手按壮壮，烫得两人同时闷哼。

眼前一黑，再睁眼，他在一片雾里。

雾散后，看到小壮壮缩在角落哭。

对面站着个穿青布衫的老头，眼红红的，摇着铜铃。

“别哭，跟我走，就能见到爸妈了。”老头声音甜得发腻，“你看，他们在天上等你呢。”

雾里跪着一群小孩，都空洞地看着老头。

其中一个女孩转头，陈昭心头一震——是小时候的小葵，腕间龙纹还没成型，正被锁链拉着往前爬。

“不！”他扑过去拉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老头突然抬头，红眼盯着他：“来了？正好，凑齐十二个，地脉龙首该醒了……”

“砰！”

鼎里黑雾猛动。

陈昭意识被拉回现实，玄鸟虚影撞碎黑雾，他站在鼎边，龙纹发光对抗黑气。

“昭哥……”壮壮魂魄颤了一下，锁链裂了一道缝。

这时，青铜铃突然嗡鸣。

陈昭瞳孔一缩——这声音太熟了，像极了小葵手机照片里，锁链尽头那个人嘴角扬起的弧度。

此刻，陈昭只看见鼎中黑雾凝成一只眼睛，死死盯着他手腕的龙纹。

玄鸟撞碎黑雾，铜铃尖啸响起，红面守卫脸都笑变形了。

他手腕上的血咒锁链窜出来，蛇一样缠上陈昭脚踝：“逆贼！纯魂将成——十二个童男童女的精魄，够我暗渊唤醒地脉龙首！”

陈昭被扯得半跪，玄龟鳞甲冒出来，但挡不住阴气。

他嘴里泛腥，余光看到壮壮魂魄又被拉紧，睫毛乱颤，像最后抓住一根稻草。

“血脉调和·凶兽反噬！”系统提示和穷奇吼声重叠。

龙纹爆亮，穷奇纹顺着锁链倒灌回去——锁链本是怨魂炼的，现在像火油浸过的绳子，滋滋冒烟。

红面守卫慌了，想甩开锁链，但陈昭龙纹已缠住链身，每寸都在吞噬阴气。

“你拿童男童女当燃料？我就拿你的邪术当药引！”

话音未落，祭坛地砖泛起幽蓝光。

陈昭扫到石缝里有星宿符号浮现，像是古老阵法要启动。

更让他心跳的是，一道银光闪过，是老周的特勤局徽章。

“陈昭，你涉嫌私闯要……”老周的声音从阴影里炸开。

他躲在残骸后，枪套开了，却没掏枪，而是盯着陈昭手腕的龙纹。

“这纹路……和档案里的……”

话没说完，陈昭手腕突然震动。

那枚总挂钥匙扣的金属片，竟和红面守卫的铜铃共鸣了——两个上面都有“困”字，一个旧，一个新。

铜铃尖叫变了调，像两只困兽隔着时空对吼。

陈昭太阳穴突跳，脑子里闪过画面：小葵的照片里，锁链尽头的男人也有类似东西。

“走！”老周突然扑过来拽他。

这个总板脸的队长，此刻眼眶红了，手臂绷得像铁棍。

“十二声钟响了！祭坛要——”

“当——”

第十二声钟响砸下来。

陈昭被老周拽着撞出门，回头时，正看见壮壮的身体抽搐。

他小腿上，竟浮出和陈昭相似的龙纹，金灿灿的，随着钟声一下下跳。

“壮壮！”陈昭挣扎，却被掐住后颈。

林灼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阴阳眼泛着血光：“那是魂契共鸣！暗渊选的根本不是普通童男童女，是能引动龙纹的命定之血——”

“轰！”

鼎发出闷响。

陈昭看见鼎中黑雾凝实，边缘泛起紫焰。

红面守卫锁链断了，踉跄着扑向鼎边，朱砂脸被冷汗冲花。

老周拽着他往荆棘丛里跑，陈昭最后看见的画面是：铜铃表面裂开，渗出黑血；而壮壮腕间的龙纹，竟和鼎中黑雾里若隐若现的眼睛，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呼应。

“小心！”林灼低吼。

陈昭被按在土坑里，头顶掠过血蝶。

那些血蝶碰到他龙纹，瞬间化了。

远处玻璃碎裂，彩窗坠地。

月光照在鼎上，鼎身开始剧烈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出来。

老周的手压在他背上：“那是暗渊攒了十年的活祭阵。刚才第十二声钟响，是阵眼闭合的信号。要不是你龙纹……”

“壮壮的手……”陈昭打断他。

他刚才分明看见，壮壮腕间的龙纹，在钟声里亮得像团火。

那纹路走向，和他融合玄龟、穷奇时浮现的新图案，竟有七分相似。

林灼蹲在旁边翻符咒：“活祭阵引的是地脉阴气，可龙纹……引的是天命之气。刚才玄鸟撞黑雾时，我看见鼎里有东西在看你——不是暗渊的邪修，是更老的东西。”

“老东西？”老周终于掏枪，保险打开。

陈昭没答话。

他盯着自己手腕的龙纹，心里越来越乱。

刚才和壮壮共鸣时看到的小葵，还有那老头说的“凑齐十二个”，全搅成一团。

更让他不安的是，鼎那边震得越来越狠，还能听见兽吼声，混着红面守卫的尖叫：“不！那是我的龙首！那是我的——”

“退！”老周突然拽着他们往后跑。

陈昭踉跄回头，正看见一线黑焰从鼎口窜出，舔向天空。

火焰所过之处，空气“滋啦”作响，连月光都染成了暗紫。

红面守卫疯狂拍打鼎身，手指被舔到，瞬间碳化掉落。

林灼一把扯住陈昭袖子：“别看！那火焰沾到活人魂体就化！老周，你特勤局的符呢？”

老周的回答被另一声轰鸣淹没。

陈昭耳朵疼，回头看，青铜铃弹起，裂纹里流出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洞。

而在铃深处，隐约传来古钟嗡鸣，和小葵手机照片里，锁链尽头男人的笑声，重合在一起。

“走！”老周踢开荆棘，“再晚就来不及了——那铃要震碎的不止是教堂！”

陈昭被拽着跑，目光却忍不住往教堂飘。

壮壮还在里面，龙纹还亮着。

他有种感觉，有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正随着那团黑焰，慢慢浮出水面。

而在更远的地方，某个他从未见过的人，握着另一枚龙纹钥匙，隔着千百年，对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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