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铜铃余震

通讯器的机械音像根细针，直接扎进陈昭耳膜。

他抱着壮壮的手猛地收紧，小团子被勒得轻哼一声，还是往他颈窝里钻。

老周的手还悬在通讯器上，指节发白，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在下巴聚成一滴，摇摇欲坠。

“活体样本？”顾清霜的断刃又往前送了半寸，老周脖颈的血顺着刃身滚进她掌心的伤口，两种温热混在一起，烫得她睫毛颤了颤，“特勤局要的根本不是暗渊，是陈昭的龙纹？”

陈昭咽了口唾沫。

心跳声咚咚响，撞着肋骨，震得耳膜疼。

老周刚才说“特勤局早就在监控暗渊活祭阵”时，他还以为是官方介入调查。现在通讯器里的指令像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底——原来他们才是猎人，而自己是猎物。

“不是这样！”老周声音发抖，“局里确实在查暗渊，但龙纹……上面只是想保护他。”

“保护？”顾清霜冷笑，断刃压得更紧，“保护需要藏着徽章？需要等龙纹觉醒到30％才动手？”她揪住老周衣领，撕开布料，一道暗红纹路从锁骨爬出来，像条蜈蚣，“这是暗渊的血契术！姜砚冰组长异能紊乱，根本是因为有人用这东西抽走了她的灵力。”

陈昭手腕突然灼烧起来。

龙纹钥匙虚影浮出皮肤，在月光下投出金影，落在铜铃碎片和老周西装内衬上。那裂痕和星宿图完美重合，像是两张拼图正沿着龙纹重新拼接。

“你也是血契术的……”陈昭卡住了。

老黄之前说铜铃是控魂法器，可老周怎么会和暗渊的东西扯上关系？

他想起老黄喊“囡囡”时的样子，想起壮壮被困时老周没掏枪——原来特勤局一直在观察龙纹觉醒进度。

“昭昭哥哥……”壮壮抬头，眼泪挂在睫毛上，左腕龙纹泛起金光，像条蛇往上爬，“那个红眼睛叔叔，他说要带我去找姐姐，可是姐姐在很远的地方，我找不到。”

陈昭的龙纹钥匙震动。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上古战族血脉共鸣，解锁‘魂体追踪’功能。当前可追踪与宿主有血脉关联的魂体残留，距离限制：十里。”他低头看壮壮的龙纹——那纹路和自己的有三分相似。

老周突然挣扎。

膝盖撞碎砖，溅起火星，右手悄悄摸向腰间徽章。

陈昭瞥见动作，龙纹裹住老周手腕：“你要干什么？”

“听我说！”老周额角的汗终于掉了下来，“活祭阵需要龙纹引子，局里本来想等你觉醒到50％再……再保护你！”他瞳孔闪过金色符文。

顾清霜的断刃掉在地上。

她盯着老周的血契纹，又看向陈昭的龙纹，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黑风衣男人的眼神——原来不是诅咒，是警告。

“昭昭哥哥，”壮壮拽他衣角，“那个红眼睛叔叔，他在老周背后……”

陈昭转头。

月光下，老周背后的阴影里浮着半张人脸，猩红的眼睛像两团炭火，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獠牙。

龙纹钥匙再次发烫：“检测到幽冥界魂体，建议立即使用‘魂体追踪’锁定坐标。”

老周手指终于触到徽章。

指甲掐进金属边缘，割出血也不停。他哑着嗓子说：“陈昭，我知道你不信我……但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记住……”

地底传来震动，打断他的话。

教堂废墟的碎砖簌簌往下掉，一块石头砸在老周脚边。灰尘中，陈昭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老周碾过徽章锯齿，手腕抖得厉害，却始终按不实。

直到顾清霜的断刃破空而来。

“叮——”

利刃穿透西装布料，没入半寸，避开要害。

老周后心传来钝痛，断刃压着他的血契纹，甜腥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

“袖中的那份‘天命之子名单’，可有顾家血脉？”顾清霜的声音冷得像刀。

老周瞳孔收缩。

羊皮纸贴着他肋骨，封皮上“暗渊渗透者”的朱批刺眼。

“顾小姐……名单是局里用来……”

“用来筛选祭品？”顾清霜压下刀柄，老周闷哼一声，半跪在地。她扯住他后领，袖中羊皮纸滑出一角——“陈昭”二字被圈三重，而“顾”姓那一栏，画着猩红叉。

陈昭的龙纹突然发热。

穷奇纹裂成两半，玄龟纹从指节爬上手臂，裹住壮壮。

系统提示音急促：“检测到幼体血脉不稳，启动‘逆鳞庇护’。玄龟防御纹覆盖完成，当前防御强度：四星。”

壮壮被金光包裹，抽噎停下：“昭昭哥哥的龙龙，像奶奶给我织的小毯子……”

话音未落，陈昭视网膜被画面覆盖。

二十年前的暗渊密室浮现：红烛高烧，老黄跪趴青石板上，怀里抱着个小女娃。女娃的魂魄被抽成丝线，往铜铃里钻，暗渊高层玄色道袍扫过他颤抖的背：“留着他的命，活祭阵需要个听话的引路人。”

“老黄……”陈昭喉咙发紧。

远处传来冰裂声。

陈昭抬头，夜风卷着寒意灌进领口。他看见半里外的天际泛起幽蓝光晕——是姜砚冰的冰魄异能。

顾清霜也停下动作，断刃垂在身侧：“她不是在医院？”

老周埋着头，声音含混：“局里说……暗渊要劫走她……”

陈昭手腕再次发烫。

龙纹钥匙虚影浮起，这次映出的是实时画面：龙首山地宫，巨型铜铃悬浮祭坛中央，表面爬满与老黄铜铃相同的裂痕。而壮壮手臂上的龙纹，正在往脖颈蔓延。

“昭昭哥哥，”壮壮碰了碰他的手腕，“龙龙在说，姐姐的铃铛，好疼……”

陈昭的钥匙纹烫得几乎烧穿皮肤。他盯着壮壮颈间的龙纹，想到系统的“血脉共鸣”提示——这小团子，怕不是和自己有更深的联系。

老周躺在地上动了动，血浸透西装，在砖缝里流淌。

他抬起头笑了：“陈昭……去龙首山……”

顾清霜断刃抬起，却顿住。她望着远处的冰蓝光晕，又看向陈昭腕间发烫的钥匙纹，攥紧他衣袖：“走。姜砚冰的波动不对，暗渊可能……”

“昭昭哥哥！”壮壮惊叫打断她。

陈昭低头，看见小团子颈间的龙纹已爬到耳后，每道都泛着金光，像两条即将交汇的河流。

手腕剧痛。

钥匙纹旋转，系统提示音急切：“警告！幼体血脉觉醒加速，建议立即前往龙首山地宫！警告！警告！”

夜风吹碎砖，打在他脸上。

他望着壮壮颈间蔓延的龙纹，又看向远处幽蓝的冰光——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龙首山，那里藏着老黄孙女的魂魄、暗渊的法器，还有壮壮龙纹的秘密。

顾清霜扯他衣袖：“再不走，姜砚冰撑不住！”

陈昭咬牙抱起壮壮。玄龟纹自动裹住两人，金光比之前更盛。

老周望着他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话。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阴影里，那半张猩红人脸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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