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脚底发虚
沈贤姝这身装扮，着实是有些高调的过分了。
不仅身上穿了件艳红色的貂氅，头上也戴了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脖子上还套了一个纯金镂空的吉祥项圈。
真真一个珠光宝气，低俗到令人咂舌。
与她往日里清丽脱俗的打扮，大相径庭。
沈贤姝一走近，沈婧姝也有点看呆了眼，她说话委婉，“二姐，你今天，着实是有点与众不同。”
说完往沈贤姝的耳边靠了靠，揶揄的声音不大不小。
“难不成，是特地穿成这样的？”
沈贤姝耳朵一红，随即露出了害羞的表情，身子轻轻一扭。
“他，他救了我的命，我，我就是想当面谢谢他。没有特地这么穿”
这样娇羞的沈贤姝，让沈婧姝玩笑之心更起。
她绕着沈贤姝转了一圈，才扶着下巴啧啧道，“二姐还不承认，你这一身，简直就是穿到了蒋子成的喜好上。你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吧？你可是嫡女……”
正说着，被沈贤姝挠着咯吱窝给高声打断了。
“哼！你才喜欢庶子呢！我报恩都不成吗？”
“成成成，自然是成的，哎呦，别挠了，我认输，我认输……”
只一会儿功夫，两人已经闹成了一团。
沈意姝就在旁边干干地看着。
不羡慕是假的。
她被禁足半月，三姐可是从没来看过自己。
而对沈贤姝那种自然而然的亲密，自己几乎是可望不可即。
听着俩人还是半句不离蒋子成。
沈意姝脑子里也想起了关于蒋子成的一些事。
忠勇侯府历来跟沈国公府有往来，蒋子成喜好金银之事，两府都是皆知的。
因他被人瞧不起的庶子身份，又喜好黄白之物，一开始就是从商。
只小时候体质不好，跟几个武师又学了些功夫。
后来三皇子继位，蒋子成无条件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给了皇上。
风光一时无两。
也是因此，沈贤姝才对蒋子成刮目相看。
就现在蒋子成这样的庶子身份，沈贤姝躲避还来不及，怎会穿成这样去亲自感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荷香也说过，亲眼看到水碧鬼鬼祟祟地从后门上出去，去的地方正是忠勇侯府后门！
看来，沈贤姝这是又想作妖了。
等二人彻底安静下来，沈意姝才低声问沈婧姝。
“三姐，我们这是要去见蒋子成吗？”
来的路上，也不见三姐露出半个字。
沈婧姝示意沈意姝小声点，这才轻轻靠在沈意姝身上道，“二姐这番落水，若是没有蒋子成相救，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二婶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二姐想要感谢蒋子成，唯有偷偷去见这一条路。眼下，咱们府上已经可以自由出入，我们便陪着二姐去一趟又如何？”
想到沈意姝从前的做派，沈婧姝语气压下来，双眼带着警告，“四妹，你可不能告诉我娘，要不然，下次出去，我可带不了你了。”
沈意姝听得是目瞪口呆。
三姐这是在威胁自己？
而且，这口气，听着似乎不觉得现在出去还挺是时候。
眼下国公府本就戒严，即便可以自由出入，那也是不得已。
总不能阖府上下，不吃不喝吧？
三姐刚好，就跟着沈贤姝乱来，这让大伯母知道了，少不得气的少吃两顿饭的。
而且，沈贤姝分明就是故意要带上三姐。
三姐纯善，顺着沈贤姝也拉上了自己。
看着三姐这幅单纯到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沈意姝还是将心头的质问压了下去。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到底郑重地点点头。
总归，不论沈贤姝想干什么，她绝不会让三姐吃亏就是。
从后门上出来的时候，守门的小厮连问都没有问一句。
沈意姝这心就有点下沉。
看来，不止大伯母那里不干净，整个国公府的下人，都是漏洞百出啊。
到了一间名叫福云酒楼的地方，马车才停了下来。
福云酒楼一直都是京中有身份之人的点卯之地。
只因这里，从未有平头百姓流连，时常还会举办一些诗会茶会等雅事。
沈意姝上辈子也是经常来的。
三人都戴上了帷帽，小二将她们引到了二楼最后一个雅间内。
刚坐下，沈意姝甚至还没有摘下帷帽，就听到外廊上一阵高谈阔论。
“您说的不对，这美人，当然还是要温婉些更重要。”
这是蒋子成的声音！
“诶~子成你所言还是差矣。美人嘛，自然是皮相才最重要，只不过，古人又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下结论的。”
沈意姝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看向三姐。
这不是三皇子的声音吗？！
三皇子这时候，就跟蒋子成玩在一起了？
门猛然被推开，雅间三人皆是惊了一跳。
“大胆恶徒，如何不经允许就敢闯进来！”
看着三皇子看得沈婧姝直直地呆在原地，沈意姝想也不想就骂出了声。
她已经横在沈婧姝身前挡着，不让三皇子接近沈婧姝。
“意姝妹妹别胡闹，这是当今三皇子殿下。”
“这是三皇子？”
“三皇子？”
沈贤姝先是一愣，继而拉着沈婧姝就往地上跪。
沈意姝心中暗骂蒋子成居然带着三皇子来。
但还是不差礼数地跪下来。
也不知道沈贤姝又在琢磨什么，竟然替沈意姝说情。
“三皇子恕罪，我四妹她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面上之所以姐妹情深，还不是因为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蒋子成这个庶子，竟然能与当朝三皇子相交，是她小看了他了！
“诶~不知者无罪，沈四小姐也是护姐心切。不过，这莽撞的脾气，倒是确实该改一改，都起来吧！”
沈意姝这名号，显然已经连三皇子都听说了。
他大度地说完，轻轻地切了一声，才招呼蒋子成坐下。
“来，子成，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竟是一点也不避讳。
沈意姝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
三皇子少年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孟浪虚浮之人吗？
虽是宫女所出，但上辈子，三皇子打败众多皇子拔得头筹，那通身的气质和气场，绝不是眼前之人能比拟的。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还是，此人本就是故意在人前刻画自己？
坐下后，小二很快端上了一壶热茶。
沈贤姝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蒋子成倒了一杯。
“蒋公子，那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贤姝不会饮酒，只能以茶代之。蒋公子，贤姝先干了。”
一口饮完，蒋子成一点也不落后，亦是仰头饮尽。
酒杯放下，蒋子成已经一副陷入情网不可自拔的痴相。甚至眼睛再没有离开过沈贤姝。
不过，眼睛这样，嘴巴可不敢这样。
“贤姝妹妹，日后再别提这救命的恩情。意姝妹妹也尽了全力，这功劳，子成实不敢厚着脸皮一人担下。”
说完，笑了一声看向沈意姝。
“自然也是要感谢四妹妹的。”
忍着被那道灼热视线盯着的不适，沈贤姝面色微微顿了下，就要给沈意姝倒茶。
不知道沈贤姝到底想干什么，但沈意姝打定主意不喝这杯茶，。
她阻了沈贤姝的动作，直接就站了起来。
一脚踢开凳子，沈意姝瞪着蒋子成，疏远又阴沉地道：
“蒋公子何必那么客气，明明都是你的功劳。再推来搡去的，又有什么意思？”
说完，一个人倚在窗户边，头也不扭一下。
几人表情就是一滞。
这是闹哪一出？
三皇子再次轻蔑地嗤了一声，“沈四小姐果如传闻中一样，不拘小节啊！”
沈意姝还是头也没回一下。
三皇子你了半天，也不自讨没趣儿，冷哼一声看向了沈婧姝。
比起惩罚沈意姝那个没脑子的爆辣子，还不如跟沈静姝多交流一番值得。
毕竟，京城双姝同时坐在自己对面。
三皇子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三皇子的反应，也被其他三人看在眼里。
无不惊呼，三皇子本人竟然如此亲民大度。
只有沈意姝，心里疑问越来越重。
为缓解气氛，沈贤姝主动跟蒋子成搭起了话。
“蒋公子，当日真是太感谢你了。”
听着沈贤姝开始勾搭蒋子成，沈意姝只能将头扭得更远。
结果，一眼就瞥见了一个满脸怒容的妇人。
妇人装扮大气雍容，神色匆忙，身后最少跟了十几个下人仆从。
然而细看之后，沈意姝只觉得脚底发虚，整个人几乎就站不住。
这不是她上辈子那个刁难恶毒的婆母冯氏吗？
这个时候，冯氏来这里干什么？！
上辈子被冯氏各种责骂为难，让沈意姝下意识就无比抗拒。。
疑窦丛生时，一阵刺鼻的味道猛然袭来，沈意姝整个人都摇晃起来。
不过一息间，她就已经连眼皮都眨不动。
回头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沈婧姝，她迅速地咬破嘴唇，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时，房门却忽然被打开，沈意姝的胸腔里，火气都已经要烧到舌头根了。
她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但也只能先趴在窗边装晕。
没想到，自己却被人拖着，直接扔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
接着便把蒋子成也放在了自己身边，走时还故意扯乱了她的衣襟。
甚至还在她脑袋上插了一些东西，动作十分粗暴，扎的她头皮都是阵阵刺痛。
又是一阵搬腾的动静，彻底安静下来后，房门就被关上。
沈意姝抬着眼皮瞧了一眼，房中的景象简直让她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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