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老鹰捉小鸡
初五早上天不亮，沈彦辰就坐着马车去了书院。
只不过，刚到书院，他就肚疼难耐，连着上了十几趟茅厕。
一整天下来，整个人都几乎站立不住。
而沈意姝，也被第一时间叫去了鹤溪堂。
沈意姝有多想赶紧去甘泉寺呢？
她从初一就开始收拾东西。
虽然杨氏跟她说的是，八皇叔可能一直都在甘泉寺等着大伯父。
但是，自己是被送给永定伯世子的。
而永定伯世子，每年过完年都会去甘泉寺给已逝的母亲点长明灯。
且会住上一月之久。
她是肯定也要住在甘泉寺的。
正好过年，她也得给贺妈妈带去些年礼。
荷香那边，店铺已经找好了。
一直想着去看，也没有去成。
且，因为没有多余的银子改造装点，很多东西也没办法置办。
计划只能稍稍搁置。
一开始，沈意姝还发愁怎么跟老夫人开口，要回外祖母给自己的东西。
但是，大伯母说过她要被老夫人送给永定伯世子后。
她就觉得没问题了。
来到鹤溪堂，依然是老夫人，大伯母，大伯父，孔氏和庆氏坐堂。
老夫人这几天脸色很不好，听下人说，连五禽戏也没练了。
可见，沈星辰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
呵！
在心里哼了一声，沈意姝慢慢挪动着身子，像是走了一个时辰那么久，才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
“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看着沈意姝头上包扎的东西，就觉得刺眼无比。
偏沈意姝，还一副走不动道的可怜相。
“好了四丫头，不就是伤了后脑勺，也不必做这幅样子。”
说完别过了眼睛。
这么急躁？
沈意姝想要回东西的底气更足了。
但她面上还是要装作，自己受尽了欺压和委屈。
她泫然欲泣地道，“祖母，孙女伤的哪里是头，孙女伤的是心啊……”
“从大伯母告诉孙女，要让孙女去换弟弟和妹妹后，孙女几乎都不想活了。”
沈意姝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要不是提前知道了，杨氏都会被沈意姝的样子给骗到。
这孩子，瞧着竟是完全没有求生欲了。
偏偏，沈意姝还得了个空，冲她使劲眨着眼睛
杨氏差点被逗笑了。
“什么换？！不是要换，只是想让你跟永定伯世子说些好话而已，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
沈青山最受不了沈意姝，哭的凄凄惨惨的样。
看到这孩子这么哭，他都以为自己这个国公爷，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似的。
老夫人这几天本来就寝食难安，看到沈意姝这样，真是半点耐心都没有了。
她目光森森地看着沈意姝，说出来的话半点都没有温度。
“你就说，你到底怎么才愿意去甘泉寺？！”
沈意姝立马停止了哭泣，正襟危站。
“祖母爽快，孙女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外祖母寄过来的年礼。”
“你说什么？”
老夫人确定自己听错了。
四丫头怎么好好地，怎么就想起那个老东西的年礼了？
那些东西，可是多数用来维持一府的嚼用的。
给了沈意姝，国公府损失多大啊？
她下意识拒绝，“不行。”
说出口后才觉得不妥当。
只能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轻声细语地哄骗沈意姝，“四丫头，除了这个，你想怎么都行。”
老夫人笑眯眯的样子，给沈意姝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不好意思，她绝不会妥协！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祖母，除了那个，我什么也不要。”
老夫人声音猛地变粗变大，“祖母已经给了你双面绣插屏，那还不够吗？”
沈意姝冷笑，“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老夫人顿住。
意姝丫头，原来知道？
她不满地甩了一眼蒋妈妈。
蒋妈妈一直都很兢兢业业，怎么会跟四小姐说这些呢？
她忙给老夫人跪下，“老夫人，老奴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蒋妈妈草木皆兵的，老夫人让她赶紧起来。
“我相信你，快起来吧。”
见沈意姝丝毫不退让，老夫人也没辙了。
庆氏看不下去，豁然起身，对着老夫人劝说道，“母亲，您也太小气了，不就是一点子年礼吗？给她就是了，还是赶紧去救星辰和丽姝重要啊！”
老夫人怒了，“你懂什么？还不赶紧闭嘴！”
缺德的玩意儿，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孔氏知道，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她想报复沈意姝不假，可是，她更想看到老夫人吃瘪。
那些东西，她每年都派人盯着。
绝大部分都被老夫人给私吞了，只有一小部分进了自己的松香院。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老东西能全都拿走？
她今天，就是要让她大出血。
她上去把庆氏扶住，一副为庆氏打算的模样对老夫人道：
“母亲，三弟妹说的对啊，不就是一点年礼吗？您还是给了四丫头吧，再耽误下去，星辰那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这话简直说到了庆氏的心坎里。
她捂着嘴巴，哭的是泣不成声，看向老夫人的眼神，也多少带点埋怨。
老夫人被孔氏气的都要笑了。
别人不知道，孔氏还不知道吗？
这个熊贱人，每年要捡多少边角料回去，当她老了就看不见了？
庆氏她舍不得打，孔氏？
哼！
即便今天要把那些东西，还给沈意姝。
她也要好好压压孔氏，这个熊贱人的威风！
老夫人的脸色像是暴风里的黑云团，看得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时间凝固了一瞬，就在沈意姝站的脚都有点疼的时候。
老夫人松口了。
“四丫头，你放心，今年的年礼，祖母稍后就让蒋妈妈给你送过去。”
“你也见好就收，别摆这些无畏的谱了。”
沈意姝本就是要今年的，可没想过一下就能拿到往年的。
她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就不会贪得无厌。
她没必要把老夫人逼得太狠。
沈意姝换了一副乖巧的柔顺样，谢过老夫人。
“多谢祖母心疼孙女，孙女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沈意姝刚要转身，老夫人几乎是跳着从主位下来。
一拐杖就打到了孔氏的头上。
一行血柱，从孔氏额头上流了下来。
沈意姝定定地站着，就那么看着孔氏摇摇晃晃，几乎就要跌倒在地上。
然而，没等孔氏叫出声来，老夫人的棍子又打下来了。
然后，一下又一下。
孔氏在前面跑，老夫人在后面追。
像是老鹰在抓小鸡一般，滑稽又可笑。
这场面，沈意姝发誓，两辈子了，她还是头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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