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困兽

林云华从法务部出来后，径直朝着集团大门走去。门口的夜灯将苏麟凯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蹲在花坛边，修长的手指捻着小鱼干，一只黑猫优雅地蹭过他掌心。

“谈完了？“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懒散的笑意，“我哥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林云华脚步一顿：“你早就知道苏鲜会松口？“

“我爸更怕你嫁给周少那种外人。“他终于抬头，月光在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至于股份……本来就是你的。“

远处办公楼落地窗反着光，某道身影正俯瞰他们。

“所以这是你的计划？“林云华眯起眼，走近他，“等我拿到股份，再用婚约控制我？“

“那是我爸想做的事——“苏麟凯突然起身，用小鱼干轻点她鼻尖，“恰好是……我最不想做的。“

夜风卷着花香拂过两人之间，他忽然俯身，呼吸扫过她颈侧：“比起傀儡……我更喜欢活色生香的合作伙伴。“

“那李副董呢？故意接近他，总不会是心血来潮？“林云华不退反进，挑眉看他。

“我想知道……“他轻笑，“出卖葭南的人，值不值得合作。“拇指摩挲她下颌，“可惜，很无趣。“

“苏麟凯，我看不懂你。“

“为什么要懂？“他退后一步，笑意不达眼底，“只要知道我在帮你就够了。“

“为什么帮我？“

夜猫突然窜过脚边，他眼神骤然阴郁，指尖捏碎掌心里剩余的小鱼干。

“比起当恶人……我更想看我哥痛不欲生的样子。“

“你对他的恶意太大了。“

“我的身份……“他忽然笑着仰起脸，目光直直望向办公楼顶层那扇亮着灯的窗口，“注定了我们之间……没有和解的这天。“

林云华刚要开口——

“嘘。“苏麟凯突然伸手，温热掌心揽住她的肩头，带着她一同仰头。

夜风拂过，吹乱了他们的发丝。

“看……困兽在笼子里看着呢。“

落地窗前，苏麒安的身影如刀刻般僵硬。

三天后，林云华约了陈婷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陈婷踩着细高跟穿过商场长廊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显示“未知号码”。

“冯姐，“她接通电话，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走廊的装饰画，“疗养院环境还满意吗？“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吴侬软语的女声：“小婷啊，这海景房比我老宅还舒服，医药费你一定要收——“

“您说笑了。“陈婷停在观景电梯前，撩了下耳边碎发，“当年黄老师教我经商之道时，可没收过学费。“

她按下电梯键，镜面门映出她意味深长的微笑，“只是这疗养院再舒适，终究太过冷清……“

对方像是被触动了心事，声音突然哽咽起来：“要是月英也能……她真是可惜，走得那么早……”

陈婷目光望向前方，电梯门开启时带起的风吹乱她额前刘海，“您想不想尝尝家乡的明前龙井？林小姐办公室就有。“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你说得对，我也有些想云华那孩子了。“

通话结束的瞬间，陈婷已经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

林云华正坐在露台位置，红唇抵着杯沿，身后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

陈婷刚落座，林云华的指尖便推来一杯手冲瑰夏。

露天咖啡厅的遮阳伞在微风中轻晃，陈婷面前的咖啡杯里，热气氤氲升腾。

她指尖轻点杯沿，抬眸看向对面的林云华：“林总监今天约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喝咖啡吧？“

林云华把手机往桌上一推，红唇勾着笑："您先听听这个。"

手机里李副董的声音黏糊糊的："陈婷捏着我的把柄，咱们仨早就是一条船上的……“

陈婷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旋即恢复镇定。

“有意思。“陈婷轻笑，眼底却一片冰冷，“李利昌的想象力，倒是比他的业务能力出色得多。“

“我也很好奇。“林云华倾身，香水味若有似无地萦绕，“你握着这么重要的筹码，却始终按兵不动……是在等什么？“

“筹码？“陈婷忽然轻笑出声，“林总监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

“那这个呢？“林云华从公文袋抽出一叠照片，推过去的动作像在下一局慢棋，照片里陈婷和苏麟凯在废弃画室门口，姿势亲昵。

"上周三，四十分钟，聊啥呢？"

陈婷转着银匙，冷笑道：“林总监还兼职当私家侦探？”

“彼此彼此。“林云华用指尖点了点其中一张照片，“毕竟能同时让李副董寝食难安，又让苏鲜另眼相看的人……整个集团找不出第二个。“

陈婷忽然将咖啡杯往前一推：“直接说你的条件。“

林云华突然按住她的手，红指甲在阳光下泛着凶光："在你心里，苏麟凯的分量，抵得过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记录吗？"

杯子撞得桌面哐当响。

陈婷猛地抽回手：“你该不会以为……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能要挟我？“

“要挟？“林云华忽然笑出声，从手包中拿出一个信封，“那替他去摆平那个一直威胁他的表舅……也是被人要挟？“

陈婷眼皮一跳，目光从信封上冷冷掠过：？“不过是看在多年相识的情分上，不想让那无赖毁了他事业，林总监倒很会编故事。“？

？“你真这么觉得吗？“？林云华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在你看来，这是顺手帮忙，可在苏麟凯眼里，这就是你对他……最隐晦的情意。“？

陈婷眼角微跳，手中攥紧餐巾，？“林总监，揣测别人的心思，小心玩火自焚。“？

林云华摇头轻笑，指尖点了点信封，？“可这火，不是你自己点的吗？“？

陈婷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之前对林云华说的：“你以为的盟友，或许才是真正的执棋人。”

？“看来陈总是想明白了，还要多谢您的倾囊相授。“？林云华起身，香奈儿外套扫过桌面，？“明天董事会上，希望陈总还能保持这样的……从容。“？

她踩着高跟鞋走远了。

陈婷依旧盯着那个信封，眼底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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