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慕清华的病

苏砚秋见外公神神秘秘的：“为什么？”

“嘿，他这一年帮着你和神农基地做了那么多实事，又是大力帮我们土地承包，修水利建沟渠，又是引进资金重建乡镇小学，还帮着解决村里低保户首先就业，比书记干的事情多多了，前不久已经被提拔为咱们北川县的副书记了，专门负责乡村经济发展这一块！”

老罗想到起初看到这个带着学生气的年轻人来乡里工作，心里还嘀咕：怕是又是下乡来涨履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学生哪里管的了农村的事情。

可没过多久，他就彻底改观了。

林嘉树根本不是那种只会坐办公室、写材料的干部。

他话不多，人还略有些腼腆，但做事扎实，每一个问题都追到根子上解决。

最早神农基地要承包土地，涉及农户多、地块分散，要不是林嘉树一家一家去谈、一尺一尺去量，还把政策补贴和长期收益算得明明白白，怕苏砚秋他们成本高，还给他们争取各种政府补贴，做到两边都不吃亏。

到了用水旺季，各村之间用水紧张，争水吵架是常事。

像神农基地这样新来大的用水，排队就是个麻烦事。

林嘉树为了基地的长期用水考虑，他实地勘察水道、协调各村制定用水时序，还带着人整修老旧渠段，引入其他水源，硬是把水资源盘活了，让基地按时用上了水。

他没有提过自己跑了多少趟田埂、熬了多少夜做方案，苏砚秋可能没看到，但老罗和乡亲们都看在眼里

“真的？他都没有给我说，他前两天还在跟我沟通让一些贫困山区的人种植我们的黄豆增收的事情呢。”

“是啊，这孩子，是真正把我们这儿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该他升官，我现在是能理解啥叫‘根正苗红’了，说的就是小林这样的。”

“哈哈哈，你才说不叫人小林的。”苏砚秋调侃。

“哈哈哈，忘了忘了，小林书记！”

“对了外公，这些水果您记得也给小林书记送些去，去年咱们种李子树的时候，他可帮了不少忙。”

苏砚秋边说边又吃了一颗葡萄，“也帮我装一些，下午我带去粤市，给慕教授尝尝。”

何教授闻言，面色却微微黯淡下来：“老师她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还能不能吃这些……前几天听张露说，她已经只能喝些汤水了。”

“怎么会？”

苏砚秋有些吃惊，“半个月前我跟她通电话时，她声音听着还挺精神的。”

“癌症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抗衡的。”

何教授轻声叹息，“其实这一年来，老师能维持这样的状态、甚至还能全心投入海水稻的研究，直到最终取得成果，我已经很意外了。”

“得益于你的蔬菜提供的那些有机物对身体的修复，还有或许正是这份要研究出新型水稻的心念一直支撑着她。如今课题结了果，她那口气一松，人就跟着垮了。”

何盼前几天才去看过慕教授，说她整个人又消瘦不少，两颊都陷了下去。

“她坚持不愿住院，就只有医护人员和张露陪在海边的住处。她常常一个人望着水稻田发呆……这几天天气转热，她的情况就越发不好了。”

何教授语气中透着无力与感慨，明明牵挂，却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苏砚秋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位中医，医术很不一般。要不……我请他一同去粤市看看慕教授？就用我们基地现有的药材配几服中药，说不定能帮她调养一下？”

一天后，粤市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慕教授居所的窗沿。

张露打开门，看见风尘仆仆的苏砚秋和她身后那位须发微白、目光沉静的老中医，一时有些怔忡。

宋老中医缓步走至床前，并未多言，只细致地为慕教授诊了脉，又观其舌苔、气色，问了几句近来的饮食与睡眠。

良久，他才温声道：“病势虽沉，但气血未绝。我就在此停留几日，根据病人服药后的反应斟酌调方。药材我跟你到你的种植基地亲自炮制，力求稳妥。”

“那就多谢宋爷爷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苏砚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两人本就要打算长期合作，宋老爷子也很好奇这个药材对癌症病患的治疗效果。

慕教授瘦了很多，最小号的短袖在她的身上穿着也显得空荡，此时她微微摇头，声音虚弱：

“不要再为我费心折腾了……我这辈子，能做的研究做了，该结的题也结了，没什么遗憾。就这样安静地走，也很好。”

张露坐在床边，眼圈倏地红了，紧紧握住慕教授枯瘦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砚秋俯身向前：“慕教授，咱们的海水稻现在才只是开始，您难道不想亲眼看看，未来成千上万亩的海面上漂浮着一排排浮板，上面全是金灿灿、沉甸甸的水稻？”

“等这一季丰收了，我还要扩大种植到时候碧海蓝天下连绵不绝都是绿浪，那该是多壮观的景象，你真的不想看看?到时候我们站在海边合影，该是多么壮观的场景！？”

“你这孩子，现在已经很壮观了，我也让张露给我拍了照呢...”她说话说些中气不足，透着虚弱。

“马上稻子就黄了，可以收割了...我就是想看到能亩产多少....”

苏砚秋知道恐怕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念想了，声音便更缓了些：“嘿嘿，这次亩产多少你马上就能看到，我后天就要安排收割，我还有增产的法子没跟您讨论呢！”

“什么法子？”果然，慕清华一听，精神又好了些。

“也是伴生种植，不过还要配合嫁接，说来话长，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实验啊。”苏砚秋摆摆手。

“真的？可我现在这个身体没有什么力气，怕.....”

“哎呀！您安心调养，给您治病的这位老中医非常有名，他对癌症的治疗和抑制很有经验，况且还会用到我们基地的药材，你就放心吧。”

慕教授疲惫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微光，她没再说话，只极轻地叹了一声，像是默许。

站在一旁的张露依然忧心忡忡。

她知道现代医学都难以挽回的局面，仅凭中药又能改变多少？

可看着自己妈妈心里似乎有了寄托，强撑精神又觉得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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