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启程

三日后，四合院大门前。

杨九狼安排好迷雾谷与村中所有事务，便动身赴京。

除了自家妻女，杨奶奶、大姐杨月华、二哥杨九虎一家、四哥杨九豺一家，还有岳父一家，都来了。

人不少，几乎是杨九狼在这世上全部的牵挂。

姜二娘怀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小儿子杨戟，安静地站在杨九狼身前。

她眼眶红红的，而这时代女性的含蓄，让所有的不舍与担忧尽在这无言中。

这是杨九狼第一次要出这么久的远门。从前的他，从未离家超过三五天。如今，他却要去那千里之外、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

姜二娘心中一时没了底。她担心的，不仅是丈夫此去的安危；更是这偌大的家，没了主心骨，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否撑得住。

她手下管着十来个下人，峡谷内外的大小事务千头万绪，她怕自己行差踏错，管不好这个家。

“我会尽快回来。”杨九狼伸手，轻轻拍了拍姜二娘的后背，掌心温热和厚重，让她稍感安定。

杨九狼随即又伸手捏了捏小儿子杨戟肉嘟嘟的脸蛋，

小家伙今日也出奇的安静，不哭不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嘴砸吧砸吧了两下，甚是灵动。

“嗯。”姜二娘鼻音很重地应了一声，她低下头，避开杨九狼的目光，看着怀里的儿子，轻声说：

“你……在外头照顾好自己，不用挂念家里。”

“爹爹！”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打断了这片刻的温存。

杨小丫不知何时已经抱住了杨九狼的大腿，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

“爹爹不走！小丫不想爹爹离开！”她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因为抽泣而不住地颤抖。

对她而言，京城是什么，当官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爹爹要走了，要走很远，要去一个她够不着的地方，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

看到闺女这般模样，杨九狼心头一软，弯身将小丫头抱起，接着在对方的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闺女，乖。爹爹这是出去赚钱，好给我们家的小丫买好的。在家好好听阿娘的话，不可调皮。”

“哦……，那爹爹要早点回来。”

“混小子，出门在外，少管闲事。”杨奶奶走过来，一把将还在抽噎的杨小丫抱了过去，嘴里却是在教训杨九狼。

她将小丫头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继续说道：

“京城不比村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事能忍则忍，别由着你那牛脾气。”

老人家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却也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她的话，没有大智慧，全是庄稼人最朴素的生存之道。

“知道了，奶奶。”杨九狼郑重地点了点头，“您老人家要多保重身体，等我给你从京城带好东西回来。”

与家人逐一告别之后，

杨九狼不再停留，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

马是那匹高大的黑影，通体乌黑，是他之前攻打黑龙寨、随便买回来的。

他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目光扫过院门口的每一个人，然后说了一声，“大家，保重。”

旁边，

也有四人同时上马，身形动作各不相同，却都透着一股干练。

杨二狗骑着一匹黄骠马，马鞍旁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他嘴里还叼着半个肉包子，含糊不清地冲着不远处、过来送别的家人：

“奶奶，媳妇，小妮，我走了，等我回来。”

“臭小子，遇事不可莽撞，一切要听你九狼哥的话。”金花婆婆叮嘱了一句。

“哥，早点回来，记得带礼物哦。”杨小妮扬声喊道。

“知道了，在家照顾好奶奶和大嫂，还有你的侄子。”

“哥，你放心，家里有我呢。”

而廖芬贝比姜二娘更加的沉默寡言，她只是愣愣看着杨二狗的背影，手不自觉地、轻轻拍了拍怀中刚出生两月的儿子。

杨铁牛则是干脆利落，他骑在一匹枣红马背上，旁边的行囊捆扎得一丝不苟，腰间的砍刀换成了一柄更适合马战的狭长横刀。

他冲着一旁的李兰芝道别，“媳妇，家里就交给你了，等我给你买金镯子回来。”

“当家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爹娘和孩子。”李兰芝回道。

她并不在乎什么金镯子，只要人安全回来就行。

第三人是徐燕，

作为杨九狼名义上的弟子，更像个随行的书吏。他穿着一身儒生长衫，显得文质彬彬。

与家人告别之后，他便抬头望向东方，天际线已被朝霞染成一片瑰丽的金色。

对这位一心向学的年轻人来说，去京城，意味着能接触更广阔的天地和学问。

最后一人是凌渊，迷雾谷商堂的堂主。

他年纪约莫四十，面容精悍，眼神中透着一股精明与审慎。

杨九狼让他跟着，目的很明确——自然是为迷雾谷探索更广的生意门路。

“驾——”

随着杨九狼一声低喝，五匹马同时迈开步子，蹄声清脆，踏上了出谷的路。

“小叔！早……早点回来！”

四哥杨九豺的儿子杨浩，不知去哪里贪玩、姗姗来迟，他追着马队跑了几步，扯着嗓子大喊。

这小家伙昨天就嚷嚷着要跟杨九狼去见京城，只是年纪太小，被四嫂吴氏死死按在家里。

“知道了！”杨九狼没有回头，只是高高扬起了手臂，挥了挥，“在家好好读书，听你爹娘的话，保护好弟弟妹妹！”

他的声音顺着风传回来，清晰而沉稳。

“哦。”杨浩停下脚步，看着那五骑远去的背影，小拳头紧了紧。

马队出了峡谷，很快就来到村中心的祠堂广场。

眼前的景象，让同行的徐燕和凌渊都微微一怔。

广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内务堂堂主杨坚，领着五族老、六族老、八族老等一众村中核心人物，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身后，是几百名杨家村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是神情肃穆。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彩旗飘扬，只有一种沉默、发自内心的敬重。

看到他们，杨九狼勒住了马缰，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杨坚上前一步，对着马上的杨九狼，拱手一揖，朗声说道：

“族长，村中的一切，我等已安排妥当。你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万事小心。村中之事，不必挂怀。”

五族老杨剑南和六族老杨剑北也跟着说，“族长，你放心。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定然会把杨家村建设得更好，等着你回来。”

八族老杨剑封依旧沉默寡言，而他身旁的三族老杨剑黑却大声嚷道，“族长，祝你旗开得胜，步步高升。”

杨九狼微微点头，然后环视广场那一双双淳朴而敬畏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抬起手，对着众人朗声说道：“杨坚叔，诸位族老，乡亲们，保重！杨家村，就拜托各位了。”

说罢，他对着众人，郑重地抱了抱拳。

“恭送族长！”

杨坚带头，广场上数百人齐齐躬身，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回荡在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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