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献言献策
赵智见众人像是忌惮他这个右相不是要畅所欲言的，看向谷雨。
谷雨很是为难，她本来就引人注目，就想低调点儿好不啦。她瞥见赵智越加皱起的眉头，心中一叹。算啦，这位大人也够为难的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好了，反正她想低调也总是出意外。
她想了想说道：“民女想问大人，如今我大顺朝人口几何？土地几何？可耕作土地几何？人均可耕作土地几何？大人是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程度？如今的南方已经完全可以一年两茬三茬，就是在北方，如今也是三成面积的土地可以一年轮作两回。按如此推算，但凡如今的耕作土地已经被开垦七成，即便百姓丰足不能，温饱还是勉强可以的。那这中间差在哪里了？”
赵智没话说，只双眼中带了不可查的笑意。这丫头，回回都能问到点子上。他当然知道这中间差了，但是，有些话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曹粮看向谷雨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心里暗暗称道。聪明！
见这位右相大人不像是要解释的，曹粮只好接过话头：“当然是要一步一步的来，先是百姓温饱，然后是仓廪丰足。如今，虽然南方一年两季三季，可是，南方也多水患，至于北方，虽然可以轮播连作，但是，技术并不成熟，粮产有限。所以，才想仰仗各位尽心把粮产再提升一个档次。各位随意说一说便可，右相大人和本官也好有针对性的对某些地方做些补偿。”
谷雨暗自撇了撇嘴。这个曹粮老头，净给人家下套，一说补偿，哪个人没私心，哪个人不想自家家乡多受惠。还能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其实，她问完那些问题就后悔了。那些粮食能差到哪儿去？不过就是豪门大家贪了，要不就是朝廷屯起来了。至于为什么屯粮……
谷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最好别想岔了。
众人见了谷雨问了那么多犀利的问题，两位大人也没表示出不满来，况且，又有了补偿这句话像个红萝卜在前面吊着，农技部的这些和土地打交道老实“小毛驴”哪里经得住诱惑？可真是踊跃发言呐。
谷雨听着这一个个的把老家的吏治水治甚至兵治等等都吐了个干净，不由想捂脸。
她也听出来了，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好些土地的确是被开垦了，但是，很大一部分还都握在豪门大族的手里。
像是她们谷家，有钱便开始购买土地，这的确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能促进荒地的开垦，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政治的需要，这样大肆兼并土地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
那就是农民掌握的土地越来越少，对市场的可抗能力就越来越差，同时，朝廷损失的也就更多。
他们谷家就是个普通农家，朝廷免税的优惠政策过后，还是要老老实实的交税的。可是，那些世家大族们虽然也占有大量的奴役佃户土地，但，人家当官是不用交税的。
这也是一个农家费劲巴力的想要培养出个功名读书人的原因——家里有了个举人老爷，他名下的所有土地都是不用交税了。
那些普通农户们没法和这些高门大户相抗衡，就只能寻求庇护，也落户到这些高门户主下作佃农，免去朝廷的赋税。这样恶性循环，暴富了私人，穷死了朝廷。
这不就是和清朝开朝时的情况相似么。
呵呵，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哎，还是赵智有先见之明，这要是再把盐铁这样的赚钱买卖扔在了人家手里，皇帝的龙椅还能坐个粪的安稳！
谷雨正神游天外，不想，耳边传来一声轻呼。
“谷姑娘？谷姑娘？”
“嗯？”谷雨回神，发现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敬策不由着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发呆呢？轻声提醒道：“曹大人问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呵呵，民女没什么想法。”有想法也是偷偷去说，现在说不好的，太高调。
曹粮：“谷姑娘聪颖非常，想来定然会有什么好的想法的。莫怕，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这也算是我这个司农司没埋没人才呀。”
这帽子的扣得！不说就是司农司埋没人才了？姓曹的老头绝对是个老狐狸。
谷雨呵呵一笑，“民女觉得吧，当家过日子，总是要知道家里多少家底才对。比如，粮食多了一眼看不出多少来，一斤一斤的挨个称出来就是了。称明白了，也好掂量着家底过日子不是。还有啊，自家地里的高粱不好种，吃不饱，那就去别人家找点好种还高产的。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作物没有啊，也不能就盯着自家这老三样啊，兴许哪个外出经商的乡邻就给找出两样好种子来呢。民女也没什么大见识，大人莫怪。”
赵智嘴角含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来了一句“调皮！”
曹粮眼睛又亮了几分。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和右相大人的想法如此巧合。他小儿子还没娶亲，不知道现在和姓郑的抢媳妇会是什么后果！
郭容谦的目光复杂，嘴唇抿的紧紧的。
齐敬策和其他人不明所以。这话风不对呀，刚才这位姑娘不是挺锐利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便“没大见识”了？
曹粮有意不埋没谷雨这个人才，又问：“如若，家里人口多，有的人不愿意让你一斤一斤的称粮又如何？”
谷雨偷偷翻了一个白眼。那还能如何？软得不成来硬的呗。这事是你们这些大佬们的问题，不是我这个小农女的问题好不。
太敏感了，她不想回答，看向赵智。
赵智佯装看不见。这个问题，也是他想要知道的。他想知道从这个丫头身上还能挖出什么惊喜来。
谷雨暗自磨牙。
突然，瞥见门边上的身影，她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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